掌巫

第一百一十六章 測字6

蔣聽雪仔仔細細的瞧了瞧,然后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曾先生說的太玄乎,我卻一點也看不出來。”

薛翎倒是很想聽聽這曾憶還能怎么說,“曾先生可還看出什么來了?直說無妨!”

曾憶從蔣聽雪手里接過紙張,然后視線落在了翎字上,道,“翎者,羽也,有絢麗,矚目之色彩,居于翅,尾,又隱含不露鋒芒之意,故而,令尊為薛三姑娘取這個名字,既是希望薛三姑娘有著不輸于人的品貌,又希望姑娘不必過于張揚而能安穩的成長。這是為人父母對于掌上明珠的期盼。”

薛翎靜默了片刻,為人父母,大抵都是這個心愿,這個世道對于女子雖然苛刻,但是卻也不需要女兒家承擔重責,即便父親當年,對自己的期望也不過如此。

只可惜事與愿違。

曾憶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道,“這些僅為字意來看,便是如此,”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落在宣紙上,“若從拆字來看,卻另藏玄機,但是這玄機之中才是姑娘真正的命數,薛三姑娘請看,這翎字的右邊是個羽字,羽可衍生為羽翼二字。”

薛燕一顆心也提了起來,問道,“這羽翼是好是壞?”

曾憶淡然答道,“自然是有好有壞。”

薛翎笑了笑,接過話說道,“羽翼未豐,則乾坤難定,羽翼漸豐,才能振翅高飛。曾先生是這個意思吧!”

曾憶贊賞的看著薛翎,點了點頭,“不錯。”

薛翎唇邊含了一點點的笑意,問道,“若是如此說,那請先生斷一下,我的命數到底是屬前者還是屬后者?”

曾憶看著她。

少女的眼眸里帶著探究。

語氣甚至帶了點輕松。

這姑娘這般無畏,只有一種可能,決勝千里之外,不懼前程艱險。

他有那么一剎那的晃神。

隨即才說道,“薛三姑娘的字落筆堅定,一氣呵成,似有成竹在胸,定當屬于后者。再看這個羽,羽又可拆分為兩個習字,若是我推斷不錯的話,薛三姑娘或可習兩家之長。”

習兩家之長?這一句話讓薛翎不由得正視了幾分。

如果說曾憶之前的話或許可以從自己的言談舉止,從自己的字里行間透露出來的野心,從整個江陵之地的形勢之中推斷出幾分,但是現在曾憶這一句兩家之長讓她不由得收起了心思。

薛翎正色道,“這么說,莫非曾先生只從一個字就斷言我一個小女子能振翅高飛?”

“自然不是,”曾憶說道。

他這樣吊起了胃口,便是蔣聽雪也有些好奇的說道,“方才曾先生親口說的,這會子怎么又否認了?”

曾憶說道,“我的意思是薛三姑娘的命數遠非如此。”

他繼續說道,“這翎字的右邊是個令字。”

他抬起頭來,看著薛翎說道,“一令起,風云變化,一令落,斗轉乾坤,姑娘身上承載的命數我只能窺探一二,我只能說一句,薛三姑娘絕非池中之物。”

薛翎笑的清冷,“先生又如何得知這個令不會成為一個催命符?”

曾憶聽到這一句話,靜默了片刻,然后才朗朗一笑,“若是沒有遇到姑娘,我也不敢斷定,如今卻不一樣了,這左邊的羽翼未豐,這令或許就是一個催命符。但是薛三姑娘如今的這一個令字定能調轉乾坤。”

他抬起頭來看薛翎,十分肯定的說。

蔣聽雪在一旁聽得云里霧里,不過聽到最后,也不由得歡喜的說道,“如此看來,阿翎的運勢極好,我替你歡喜。”

曾憶卻搖了搖頭,“福之一物,不過是至親之人,安穩一生,薛三姑娘這命數或許人人艷羨,不過我瞧著三姑娘卻并不一定歡喜。只不過,人生在世,有些命數既然無法改變,不如運籌帷幄,為我所用。”

薛翎心念一動,在看曾憶的時候,多了幾分戚戚然之感,“曾先生太過高看我了,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女子,不過生于薛家,如何擔得起先生這一句夸贊。”

這一句話只是一句尋常客套話,可是仔細聽來,薛翎的語氣和一開始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少了些許戒備心。

曾憶隨意道,“薛三姑娘不必過于謙遜,福禍不過一瞬之間,好與壞也只有一步之隔,命數輪回,皆是掌控在每個人自己的手中,就拿薛三姑娘來說,你的命里帶了這個令字,這是你無法選擇和擺脫的,但是你自己的路該怎么走,卻是旁人無法決定的。是福還是禍?其實皆在你自己的掌控之中。”

蔣聽雪搖了搖頭,“太深奧了,我聽不懂,阿翎,你聽懂了嗎?”

曾憶卻淡淡的一笑,“薛三姑娘是聰明人,她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不過我今日說的這些,薛三姑娘其實都知道,若是我沒猜錯的話,姑娘今天前來測的不是字,測的是曾某這個人吧。只是不知道薛三姑娘是否還有何疑問?”

薛翎抬起頭,說道,“同一字測不同之人,何以區分?”

曾憶手中拿著茶盞,淡然道,“每人的氣運不同,字里行間透出來經歷世事的心境不同,處理事情的方法也不一樣,命運自然也不一樣。”

薛翎點了點頭,又問道,“既如此,同一人測同一字,可會有所不同?”

曾憶說道,“自然也是不同,這就是我方才說過的,就拿薛三姑娘來說,個種緣由,薛三姑娘應該比我更清楚。曾聽聞薛家的卜筮之術斷兇吉,測前程,只怕猶在我之上,今日班門弄斧了,我也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見識一下薛家的巫醫之術。”

薛翎卻搖頭說道,“曾先生過謙了,我一個小小女子,如何能與先生相比,不過今日多謝先生解惑。”

她站起身來,鄭重其事的行了一禮,再次道了謝。

曾憶有句話說的極對,每個人的心境不同,面對問題處理的方式不同,那么最后的結果定然也會不同,對于自己的命理前程,她從來沒有什么可以憂慮和擔心的。

今日前來,她原不是為了測字,不過是想著能會一會這個曾憶,果然,比她想象的還要難以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