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老太太忍不住笑的合不攏嘴,“那就好,那就好。”
周氏也在一旁笑著說道,“聽雪這話說的極是,雖說這命理之說,多是挑些好聽的,但是這曾先生年紀輕,又是太子府上的入幕之賓,想來沒有把握的話是不會說的,我想,阿翎以后定會順順遂遂的,燕兒更是平平安安的。”
蔣老太太聽著越發的歡喜,興致一來,就說道,“阿翎,你也要住上幾日,這宜城城隍廟在這一代十分的有名氣,這幾日天氣晴朗,我們挑個日子去上個香。”
薛翎不相信這些神佛之事,不過蔣老太太這樣有興致,她自然是不會回絕。
薛翎的目光看向了妹妹。
妹妹的眼里有種不同于以往的光亮。
薛翎心里一下子變得柔軟起來,妹妹和她一樣,也不喜歡神佛之事,不過是喜歡出門在外的愜意。
從前在薛家的時候,初一十五,祖母也會去上香,不過她一向不喜歡這些,母親就更不必說,妹妹身體不好,故而,她們這一房幾乎從未去過寺廟。
以至于,她幾乎忘記了,燕兒是想走出宅院的。
哪怕只是去寺廟上香,也叫她歡喜不已。
每個人對于人生所求不一樣,從前的她想要的就是希望兩姐妹好好的活著。
燕兒所求就更簡單了,就是在活著的時候能過的更加順遂一些。
她們的要求已經這樣的低,依舊是無法實現。
其實人生就是這樣的悲哀,當你不斷的降低自己的要求的時候,也會不停的放棄更多,卻忘了,有些東西是可以爭取的。
薛翎握著妹妹的手,若是從前,她一定會因為怕麻煩而選擇放棄。
現在卻不會了。
爭取之后,也有得不到的東西,不過因為盡心,所以不悔。
而放棄,只能留下遺憾。
蔣聽雪在一旁急道,“祖母,我也想去。”
薛翎拉了薛燕的手起身道謝,“如此,就麻煩祖母和舅母了。”
蔣老太太聽見薛翎應了,反而格外的歡喜,囑咐周氏,“好好的準備,明日里去燒香拜佛,多多的求些平安符。”
周氏也是十分的歡喜,對著薛翎說道,“阿翎,你外祖母好久沒這么舒心過了,你們姐妹兩個也多災多難的,明日里要好好的拜一拜,這樣才靈驗。”
又對薛燕說道,“燕兒也是,今日好好的休息,明日一定要親自拜一拜才好。”
薛燕笑著說道,“多謝舅母。”
吃過飯后,曾憶前來拜別,幾個女孩子便先回房了。
在回廊下撞見,薛翎側身行禮,然后擦肩而過。
蔣聽雪最是歡喜,“阿翎,要我說,你們家太沉悶了,你看燕兒出來玩玩,雖然勞累了些,但是她過的快活了,我瞧著,這兩日都不曾見她心口疼痛。”
薛翎也注意到了,若說四大家族,蔣家最是隨意,吳家最奢華,邱家講究風雅。
那么薛家為了營造一種古老而神秘的風格,總給人近乎于沉悶的感覺。
不止燕兒喜歡這里的氛圍,她也是一樣。
她真的要好好的考慮一下,一點一點的改變薛家的風格了。
三姐妹正在房里閑聊,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了進來,“妹妹們聊什么聊得這樣歡喜。”
王氏笑著走了進來。
幾人站了起來,“嫂嫂怎么來了。”
王氏笑著說道,“自然是有事。”
她手中拿了一只匣子,“曾先生已經離去了,他送給了夫君一塊玉,我們家沒人需要這樣的東西,白白的浪費了,所以想著拿過來給阿翎看看,燕兒是否佩得。”
說著將東西遞給了薛翎。
薛翎心底疑惑的接了過來,拿到手里的時候,只感覺沉甸甸的。
曾憶送給表兄的東西?
她心里有些雜亂,打開錦盒,眼睛微微的出神,“這是岐山玉?”
“阿翎好眼光,不錯,這就是岐山玉。”
岐山玉暖,性溫,有強身健體之功效。
妹妹體弱體寒。
平日里便是三伏天里,也是手腳冰涼,畏寒畏冷,不敢貪涼,父親這些年一直在尋些藥物和用物可以稍稍緩解燕兒的體寒。
這祁山玉就是其中之一。
只是祁山玉十分難得,品質優良的更是可遇不可求。
父親高價得來的也遠不及手中這一塊。
薛翎的視線落在錦盒上,這是一塊雞蛋大小的玉,通體漆黑,渾然天成,并沒有雕刻。
握于手中,十分的溫潤暖和。
比起燕兒身上帶著的這一枚要珍貴許多。
薛家求岐山玉不是什么隱秘之事。
曾憶相贈此物。
她幾乎立刻就能斷定,這岐山玉是曾憶送給她的人情,不過為了避免落人口舌,借了表兄表嫂這一層關系。
薛翎心里隱現一絲不好的感覺。
她前一世與這曾憶并無交集,關于曾憶所有的消息,都是來與坊間的流傳。
但是朝堂之間的奪嫡之爭,因為牽扯到了巫醫世家,她大抵還是知道一些的。
皇長孫以反巫為由上奏,公然反對巫醫世家。
她記得清清楚楚。
這一切,就是謀士曾憶提出來的。
薛翎對于曾憶所有的印象就是這些。
曾憶現在奉上這岐山玉示好,到底是何用意。
薛翎完全沒有把握。
握在手中的東西給她一種沉甸甸的感覺。
世間之事,絕沒有不勞而獲的道理。
這個人情,只怕沒這么容易還了。
薛翎心底疑慮重重,一旦收下東西,日后只怕就是留下一個隱患,這曾憶偏偏送下這樣的東西,必是斷定了她無法回絕。
可是不收的話?
薛翎的五指收的很緊。
有些東西不是用錢財便能買到的。她不用想也知道,今日若是錯過,日后她定會后悔終身。
視線落在了妹妹的身上。
心里的疑慮一瞬間就被按了下去。
罷了,她重活一世,唯一的心愿也就是能夠救回母親和妹妹,權勢也好,名聲也罷,都不過是為了實現這個目的的手段而已。
她拿起了錦盒,對王氏說道,“多謝嫂嫂。”
王氏見她收了,方才落下心來,“我可以回去復命了。”
薛翎親自取下薛燕脖子上戴著的那一塊,然后將手中的這一塊替她帶了上去,笑著說道,“還不去謝過表嫂。”
薛燕只當是王氏割愛,臉上還有些不好意思,“多謝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