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二姑娘為了確保順利演奏,剛剛說的這一句詞已經私下里練習了不下幾十遍,包括神情和語氣,早已經刻入骨髓。
所以開口的時候,因為太過于緊張,百鳥朝鳳四個字幾乎就是脫口而出,說完之后,她并不知道。
直到許嵐風開口詢問,她心里才后知后覺的意識到。
吳二姑娘發現皇長孫和江陵王開口問她的時候,一時之間,已經緊張的說不出話來,只是低著頭支支吾吾的不知道怎么回答。
薛氏反應的也很快,她心里不悅,面上卻沒有顯現出來,只是說道,“這曲子不好,換一支吧。”
吳太太也有些著慌,站起身來,恨鐵不成鋼的看了自家女兒一眼,然后說道,“這丫頭說的錯了。這曲目名叫百鳥爭鳴,是她急急忙忙說錯了。”
這一句話即便是補救,也有些晚了。
江陵王揮了揮手說道,“今日是王妃的生辰,既然王妃說不好,那就換一支曲目吧,想來吳家姑娘也不止學了這一支曲目吧。”
這一句話雖然和方才的語氣并沒有多少不同,不過吳太太心里卻慌亂不已。
其實現在這支曲子叫百鳥朝鳳還是百鳥爭鳴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這支曲子已經惹了事。
江陵王雖然輕描淡寫的說了句換一只曲子,但是吳家這一次算是徹底無法翻身了。
吳二姑娘一下子就如一瓢冷水兜頭潑下,整個人都驚得呆住了。
這樣驚慌失策的模樣正好落在了薛翎所坐的這邊的人的眼中。
薛燕小聲的詢問,“姐姐,為何換了一只曲子,吳家二姐姐這般神色。”
薛燕也是學過巫樂的,并沒有覺得有何不同。
薛翎小聲的說道,“回去再告訴你。”
薛燕點頭,便不再做聲。
許嵐風看見吳二姑娘這個模樣,便笑著說道,“時常聽說南地的巫術神乎其神,我仿佛記得,不知道聽誰提起過有一曲名叫撥云見日,不知道這位姑娘會不會。”
只這樣的一句話,薛翎便知道,這許嵐風并不如表面看起來那樣不知世事的單純,也是一個懂得察言觀色的通透的女孩子。
皇長孫顯然對著少女十分的疼愛,便溫聲的答道,“你沒記錯,時月曾提過一次。”
許嵐風笑著說道,“原來是曾先生提過啊,那難怪。”
這樣說了兩句,堂中的氣氛緩和許多。
江陵王的眉頭似乎也舒展了些許,便說道,“曾先生似乎出生北地,怎么也對我南地的巫術如數家珍?”
曾憶欠身答道,“王爺記得不錯,不過我幼時游學之際,曾有幸來過南地,和蔣家大公子也算是有過交情,此番來江陵,還曾去蔣家拜訪過,也是聽起蔣兄提及過,說起江陵的巫樂和巫舞,還有幸見過一次。”
說著朝周氏點頭頷首,“再次多謝蔣太太的款待。”
周氏還禮,“曾先生客氣了。”
這樣岔過一回,許嵐風便問道,“那曾先生可聽過撥云見日,果真能撥開烏云嗎?”
曾憶有一剎那的恍惚,旋即說道,“并未。”
薛翎本來只是旁觀者的身份,不知為何,聽到這兩個字,然后就看了過去。
撥云見日這個曲目的確是一支傳下來的曲目,但是真正以巫術融入其中,而且當眾演繹過的,她算是第一個。
這曾憶沒見過是應該的。
曾憶已經說道,“許小姐,這里都是江陵最負盛名的巫醫世家,想來可以給許小姐解答。”
薛氏看許嵐風十分感興趣的樣子,便問吳二姑娘道,“貞貞,你會這首曲目嗎?”
吳二姑娘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會一些,不過并不是特別熟練。”
許嵐風倒是十分無所謂的樣子,“就是想著見識一下,不熟也不打緊,吳二姑娘只管隨意一些才好。”
薛氏看著吳二姑娘這樣子,似乎有些下不來臺的樣子,。
正要開口,卻聽得曾憶寬慰說道,“不過就是一個心意,吳姑娘隨意就好,你們女兒家,所學有限,本就是以修身養性為主,肯定是彈不出巫術的境界,不要被嚇到了。”
薛翎看過去,曾憶這聲音十分的溫和,在殿堂里有一種安心定神的感覺。
吳二姑娘十分感激的看了一眼,不敢接話。
皇長孫好奇的說道,“時月性子清冷,對女兒家一向疏離有禮,怎么今日開始憐香惜玉了,不過時月說的對,今日是皇嬸的生辰,這位吳姑娘隨意些就好,不必太過在意。表妹也就是有些好奇,才多問了幾句,就算是彈奏不出巫術的效果,也不打緊。”
薛翎在一旁冷眼旁觀。
巫術入樂,有如身臨其境。
不過吳二姑娘與她自幼相識,這吳二姑娘的確是沒有這樣的本事,更何況撥云見日這個曲目到現在還不曾傳播過。
不過吳二姑娘方才那神態,故而薛翎猜測,這吳二姑娘準備的百鳥朝鳳只怕是另有玄機,現在隨意準備的曲目只怕就是十分尋常了,最主要的是,現在吳二姑娘無論彈奏什么曲目,吳家此舉已經得罪了江陵王夫婦。
薛氏暗暗的嘆了一口氣,看向了坐席上的女孩子,然后說道,“你們幾個,有沒有愿意為你們吳姐姐伴舞的。”
所有的視線都活絡了過來。
邱家的姑娘年紀今年已經十五六歲了,邱老太太先笑著說了一句,“我們邱家以制香為主,這丫頭又年長一些,已經親自送了王妃娘娘一盒百合香做壽禮,這會子就不湊這個熱鬧,留給這些小姑娘吧。”
邱老太太這樣一說,便作罷了。
周氏也跟著呵呵一笑,看了蔣聽雪一眼,頗有些遺憾的說道,“我們蔣家的丫頭是出名的野性子,江陵之地沒有不知道的,這些彈琴跳舞的事,就留給其他姑娘吧,我這丫頭就不出來貽笑大方了。”
薛老太太暗暗的嘆了一口氣,這畢竟是自己嫡親女兒的生辰,現在鬧成這個樣子。
吳家已經鬧砸了,邱家和蔣家不敢湊熱鬧,若是自家的女孩子也不出場,實在是說不過去。
若說以巫入樂,以巫入舞,最開始就是薛家開始的,薛家的女兒家多,也都是習過的。
薛老太太于情于理也不能再推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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