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家主這一句話是以退為進,邱家老太爺身為主考官,聽吳家家主這樣說,自然不好過于嚴苛,正待說一句下不為例。
薛承孝便搶先一步直接將此事定下來了。
今日爭端是吳家四公子挑釁薛翎在先,薛翎還擊在后,算起來就是吳家和薛家的爭端。
薛承孝身為薛翎的本家長輩,吳四公子言語輕慢,他早就不爽了,護著晚輩,說上這一句話本就是無可厚非。
最重要的是,四個評判官之中,只有薛承孝不是一家之主,他不需要八面玲瓏,也不需要礙于四大家族的情面思前顧后,這一句話幾乎是脫口而出,堵住了吳家家主的后路。
吳家家主也不好說什么。
蔣明旭心疼薛翎,覺得吳四公子這個責罰算是輕了,便緩緩的說道,“如此也是不錯,吳家賢侄將來也是也要繼承家主之位的,張揚跋扈可以,好高騖遠卻是不行,還是要好生的專研巫術,方是正道。”
吳家家主知道這事已經是毫無回旋余地,“長輩們說的話,你記清楚了嗎。”
吳四公子不情不愿的,“記清楚了。”
吳家家主然后對薛翎說道,“犬子年輕無知,我代他向薛三姑娘致歉。”
“吳伯伯客氣了。”
既然都開口了,邱老太爺思慮片刻,便直接決議,“既然如此,薛家丫頭免試過關,吳景落選。”
吳四公子單字一個景字。
邱老太爺然后看著在一旁看熱鬧的子弟,揮了揮手說道,“都入座,準備考試了。”
薛翎的名字正式的被記錄入巫醫的冊子里,只待結束之后,報備江陵王,公之于眾。
所有取得巫醫資格的,就可以正式掛名行醫了。
薛翎緩步走了出來。
與她一同出來的還有吳四公子,以及蔣序文。
吳四公子看著她,恨恨地樣子,“你”
那目光似乎要噴出火來,卻不知道怎么去說。
薛翎不以為意,慢條斯理的說道,“我若是吳四公子,就不會這般仇視一個無辜之人,而將真正應該仇恨的對手當做至交,真真是愚不可及。”
吳四公子的腦子一下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他兇狠的神色變做了不解,停下來腳步,“你,你什么意思,說明白一點。”
薛翎看向了他,先對著蔣序文說道,“你去馬車等我,我等會過來帶你去找燕兒玩。”
蔣序文點頭離去。
吳四公子沒有得到答案,又問了一遍,“你方才是什么意思,你說清楚點。”
薛翎這才回過頭問道,“你今日一共犯下了三個錯,所以才落得這個下場,你可知道是那三個錯?”
吳四公子自然不知,他自幼被寵的有些過了,這些彎彎道道的東西從未想過。被薛翎這樣一說,有些愣住了,然后問道,“哪三點?”
薛翎說的簡單一些,“其一,四大世家本就是息息相連,你以為針對的只是我一個小女子,卻忘了我背后站著的是薛家,且不僅僅只是薛家,你沒意識到嗎?”
吳四公子這時才后知后覺地想起,方才,蔣家邱家都站在薛翎的一邊,不由得說道,“不對,我吳家和其他三家也有姻親。”
“親疏遠近,各有不同,而你估算錯誤,已經輸了第一步。”
吳四公子還想狡辯,卻發現無從辯起,“還有呢?”
問出這三個字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有發覺到,自己對薛翎已經多了幾分信服。
“其二,你學藝不精,卻還嘲笑他人,犯了巫醫大忌。尤其是當著四位長輩和各世家子弟的面,便是令尊想要私心偏袒,也只能公事公辦。”
吳四公子張了張嘴,“還有什么?”
薛翎說道,“其三,也就是最重要的,今日除了你我,得益的是誰?”
吳四公子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想不到,便忍不住的問道,“是誰?”
薛翎差點被吳四公子噎住,“你我出來的時候,四位評判官夸贊的是誰?”
吳四公子哼了一聲,悶悶的說道,“夸的是你,不用賣弄了,我知道你厲害了。”
薛翎只覺得和這樣的人說話,有一種無可適從的感覺,她盡量的平息自己的心情,“除了我,還有一個,你再想想。”
吳四公子猛的驚醒,似有些不可思議,“你是說二哥?”
薛翎頗有些無奈,吳二公子的挑撥并不高深,只要是明顯人都能看得出來。
就吳四公子這點道行,只怕是要被吃的骨頭渣渣都不剩。
不過,今日這一番話,本就不是說給吳四公子聽的。
她余光撇見了窗邊的這一個身形,目的已經達到,她準備轉身離開。
“二哥?”吳四公子一臉的茫然,仔細的思慮,片刻,一拍腦門,似有恍然大悟的感覺。
薛翎已經起身,行了四五步遠。
“你的意思是說,二哥挑撥我和你針鋒相對,他如何料到你,”吳四公子還是有些微地不解,“料的你巫術這樣厲害的。”
薛翎忍不住的笑了笑,這吳四公子還真是魯莽無腦,她停住了腳步,說的再清楚一些,“他自然不知道,但是吳四公子身為吳家嫡子,當眾以大欺小,恃強凌弱,這么多世家子弟還有長輩在場,就算沒有我替你卜筮這一出。你以為別人會怎么說你。或者換一句話來說,在眾人的眼中,你和你二哥,誰更勝一籌?”
吳四公子聽到恃強凌弱四個字,抬起頭看了薛翎一眼,少女臉上是鎮定自若的神色,言語爭鋒相對,哪里有半點柔弱的樣子。
吳四公子后知后覺的發現兩人之間說話,已經不知何時被薛翎所掌控,他小聲的嘀咕一句,“這話不對,你一點都不弱好不好。”
然后聽到薛翎后半句,又氣不打一處來,“二哥?他竟然這樣,”
說了半句,然后又回過味來,“不是,我的確沒看出來,你既然一眼就看出來了,為何不說,你要是能說得出口,我就不會失去考試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