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家主走了有一會兒了,絲竹也是不解,正問著薛翎道,“吳家家主這一趟是看重姑娘的意思嗎?”
薛翎一笑,“怎么會,我的年紀擺在這里,一個后生晚輩,又是個女流之輩,這卜筮之術雖說講究天賦,卻并不能決定以后會怎么樣,吳家家主怎么會看重我?”
絲竹撇撇嘴,哦了一聲,還是不認同的說道,“我不這樣想,姑娘妄自菲薄了,在我心中,我們姑娘就是最厲害的。”
薛翎笑了起來,“我也沒有妄自菲薄,其實非要說吳伯伯為何來說這一番話,不過就是我今日迫得吳四無法參加巫醫考試,又挑撥吳家兄弟生了嫌隙。”
她心情終似乎回轉了許多,“終于叫他注意到了我,他看不看重我并不重要,但是,他至少看出來了,我并不是個好惹的,這就夠了。”
薛翎輕松許多,“吳家家主今日前來,只為示好,雖說,細算起來,就算沒有他的支持,于我來說,也無關緊事,不過初任家主之時,若能順當一些,也終究是件好事。”
吳家家主是個識時務的,如今急于替嫡子鋪路,絕對不會得罪任何一個可能的巫主人選。
而這樣的心理,也正是薛翎可以利用的弱點。
天色漸漸還早,薛翎吃完晚飯后,便在廳房看書。
下午時分,是薛老太太休息的時候,薛燕吃完藥之后也會午歇。
薛翎從無午睡的習慣,前一世,她睡眠不好,若是白日里午睡之后,入夜便難以入眠,久而久之,便養成了不午睡的習慣。
她看了一會書冊,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只聽到絲竹從外面走進來說道,“三姑娘,大公子過來找你。”
薛翎放下書冊,有些詫異。
薛源雖不是嫡系,卻也是薛家長孫,自幼被二叔寄以厚望,所以性子十分沉悶。
兩世為人,薛翎和這位堂兄之間并沒有過多的交集。
比起薛昊,薛翎幾乎很少注意到這位兄長。
薛源那個性子,現在來找她,薛翎還是有些意外。
薛翎想起了前世的巫醫考試,她并沒有免試,所以很多事情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薛源的文試成績幾乎是滿分,和她不相上下。
第一場考下來的時候,還有人拿她和薛源相比較。
誰知,第二場考試,薛源幾乎斷為零分。
那成績,卻不忍直視。
然后被匿名舉報文試成績有假,四位評判官就喚了當場詢問,薛源卻一句話也答不上來,最后便以作弊論處。
斷了三年之內不能參與考試。
聽到腳步聲,薛翎收起思緒,看了過去,起身說道,“大哥怎么來了,快快請坐。”
薛源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喊了一聲,“三妹妹。”
薛翎看他似乎忐忐忑忑的,便看向了絲竹。
絲竹吐了吐舌頭,“我剛剛看見大公子在咱們院子門口轉來轉去,我想著大公子莫不是有事,就將他請了進來。”
薛翎點了點頭,原來如此,以薛源那個不喜歡與人打交道的樣子,只怕絲竹不叫他,他應該是不會進來。
坐定了之后,絲雨奉了茶之后。
薛源接過來,拿到手里慢慢的喝著,一杯茶喝下肚,也沒有開口。
薛翎看著薛源,她也不著急。
只是靜靜的等著薛源開口。
屋子里靜的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薛翎索性拿起方才沒看完的書冊繼續翻閱。
她看了三頁的時候,薛源才支支吾吾的說道,“三妹妹,我是來請你替我占卜的。”
薛翎倒是微微的一愣,她實實在是沒想到是為了這個。
“大哥?”
薛源連忙說道,“你今日替吳二表弟占卜,連眾位長輩都夸贊了,可見是十分厲害的。三妹妹,你能不能替我占卜,我想占明日吉兇如何?”
他一口氣說出口。
薛翎放下手中的茶杯,“大哥,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薛源有些不解,還是如實的說道,“自然是想聽真話。”
薛翎看著他,個子高高瘦瘦的,可能是因為過于緊張,而微微的發抖。
平日里,堂兄妹兩人雖然接觸不多,但是薛源面對她的時候,也從沒有這樣的緊張。
若是如此,只有一個可能,薛源對于明日的考試過于在意。
薛翎一瓢冷水兜頭潑向留下,“大哥都問到我這里來了,結果如何,其實已經不用占卜也是可以知道的。”
薛翎說的直白,道,“你若是當真胸有成竹,就不會來問我了。”
薛源聞言,心一下子就沉入谷底了,面色也變的白了起來。
薛翎說道,“大哥,今日吳伯伯也夸你文試成績不錯,我只是不懂,為何你還會這樣擔憂。”
薛源搖了搖頭,一臉沮喪之意。
薛翎暗嘆了一口氣。伸出手來一把抓住了薛源的手,然后一攤手,“你若是果真相信,我便替你占上一卦。”
薛源聞言,多少反而變得擔憂起來。
“絲竹,去給我取了蓍草過來。”
絲竹很快就拿出一扎蓍草遞給了薛翎。
薛翎收起神色。
她拿起蓍草開始準備。
須臾之后。
最后將余下的蓍草攤給薛源看,“這是坎卦。”
薛源一張臉白了又白。
薛源將一本書背的滾瓜爛熟,自然和吳四公子不一樣。
他喃喃自語,“坎宮首卦,一陽陷于二陰之中,意欲困難重重,故曰坎者陷矣,又稱水底撈月之象。”
薛翎接過話來說的,“大哥說的不錯,此掛為勞而無功之兆矣。”
薛源臉色變得極差,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只是默默地重復
薛翎看他這個樣子,便問道,“不錯,大哥可知道你和吳四公子卦象不同之處在何處。”
薛源一怔,搖頭。
“勞而無功,大哥站了一個勞子,故而我可以推斷,大哥是有真的下過苦工的。”
薛源垂下頭,低聲說道,“那又,如何,我把那本卜筮術法背的滾瓜爛熟,還是無法替人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