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翎的聲音并不大,但是院子里十分的靜,所有的人都能聽到她的說話聲,“薛家巫術冠絕天下,祈福祥,順豐年,遠疾病,探人事。我雖學藝不精,卻也跟著先父習了許多,正想試試看能不能探出這幕后之人是誰?”
邱老太爺這個年紀,雖然在為人處理正事十分的挺透。
但是對于巫術已經近乎于癡迷,道,“薛家的巫醫之術,我們邱家是心悅誠服的,阿翎言談有度,卜筮之術也是極精妙,想來你是謙虛了,或許你能探出這舉報之人是誰也說不定。”
薛翎笑道,“舅祖父過獎了。”
她就這樣說了一句,并不推托,近乎于默認,薛昊在一旁聽著更心虛了。
薛翎一直用余光看著薛昊,將他所有的神色盡收眼底,只做不見。
邱老太爺說道,“阿翎,你們明日就要回了,今日便去邱家吃頓飯,你祖母來一趟不容易。”
薛翎也有這個想法,思索片刻,說道,“我也正有此意,不過舅舅說了今日吃頓飯聚一聚,不如這樣,讓祖母帶著大哥,二哥先去邱家,我和妹妹去和舅舅聚一聚,晚上再去邱家里吃一頓晚飯。”
邱老太爺自然是沒有意見。
薛源現在心情極好,經過這個事情之后,對薛翎有一種心悅誠服的感覺,“也好。”
不過一家歡喜,另一家就愁了,現在薛昊滿腦子都是心虛忐忑,通過了巫醫考試后的喜悅早已經經蕩然無存,他心不在焉的答了一句好。
蔣明旭此次前來,包了一個酒樓,薛翎帶著薛燕前去。
二樓有一個大大的雅間。
已經備好了茶點。
蔣明旭替薛翎歡喜,“此次過于匆忙,也沒有時間和你說幾句話。”
蔣明旭端起茶杯,“阿翎,舅舅恭喜你,這第一步總算是穩穩當當的垮了過去,以后的路會越走越順。”
他一直在暗中觀察薛翎,薛翎的成長讓他詫異,同時也讓他欣喜。
薛翎笑的感慨,同樣的一步,的的確確是不一樣的心境。
前一世,她也是通過了巫醫考試,不過那時候的她對于未來有一種深深的恐懼,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有一種掌控一切的從容。
人,便是從此,對于自己不了解,不熟悉的一切都會覺得害怕。
一旦熟悉,卻也覺得不過如此。
“多謝舅舅夸贊,以后的路也難,但是我會好好的往前走。”
說著她問了起來,“吳家二公子考的不好嗎?我記得他似乎學的不錯。”
蔣明旭點頭,說道,“吳老兄已經親自將他的名字去除了。就是你那日走了之后發生的事。吳二挑撥是非,按理說,比吳四罪名都要大。那孩子有幾分聰明,只是心術不正,這個年紀,已經教不過來,取消了補考機會。”
這些本就是在薛翎意料之中。
“阿翎,你上次來信說,你接了一對母女進府,是不是有這件事。”
薛翎簡短的說了一下來龍去脈。
“這樣大的事啊,你怎么不仔細的提及。你三叔不是個簡單的,前些時日,他沒有動靜,估摸著等此次巫醫考試之后再做打算,我估計你這次回去,他定會動手。”
薛翎已經笑了起來,“他之前沒有動手,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了。舅舅不必擔心,我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
三叔薛寄蔓十分的在意此次巫醫考試,薛翎前一世就知曉了,這也是她放心的把穩婆母女帶回家的原因。
巫醫考試在即,薛寄蔓不能安下心來做其他的事情,只可惜,薛翎再也不會給這位三叔任何一個機會。
蔣明旭看著薛翎,若說他之前還有幾分擔心,現在已經盡數褪去。
“若有需要,只管與我說,”他停頓片刻,“還有一事,北地天災,朝中下令,讓南地巫醫前去支援求雨,估摸著明日回去,就會有消息了,阿翎,今日特地叫你過來,也就是為了此事,你說說看你的看法。”
薛翎有些猶豫,“舅舅,我還沒想好。”
蔣明旭嘆了一口氣,“不著急,你先好好的想想。”
薛翎知道舅舅的意思,巫族每年會有義診,今年輪到蔣家,舅舅無法脫身,自己獨自前去北地,必然不能放心,故而有此一問。
她并不想舅舅擔心,便沒有說實話。
說完正事,便用了飯。
又閑話了幾句,薛翎才起身告辭。
薛燕有些依依不舍,不過并沒有表現出來。
“以后這樣的機會,多的是。”
薛翎笑著說道。
她察覺到薛燕心情好起來的時候,心痛發作的次數很明顯的減少了。
薛燕有些滿足,“這次出門,我已經很歡喜了,昨日序文哥哥還在許愿池許下了心愿,我雖然沒看,但我知道,他心愿簽上寫下的是我的名字。”
無關情愛,被人惦念和祝福,本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薛翎想起來,曾憶寫下的薛燕二字。
曾憶寫下這兩個字的時候,想法如何,薛翎甚至都不敢去猜測。
她不敢再細想,“走吧,去邱家。”
在邱家晚膳的時候,天色并不晚。
薛老太太正在和邱老太太說說話。
薛翎隨著邱老太爺去書房拿那一封舉報的書信。
邱老太爺感慨的說道,“我跟你祖父是一同長大的,沒想到,如今他的小孫女都要接任家主了,阿翎比男兒還要強上幾分,小小年紀就能獨當一面了,這也是薛家之福。”
薛翎笑的虛無,“舅祖父說的不對,這并不是薛家之福,”
如果薛家有福氣的話,祖父應該會和舅祖父一樣建在,而不是讓她一個十四歲女孩子接下重責。
這一句話,不知道為何,叫邱老太爺心里一震,看著薛翎的時候,多了幾分憐惜之情。
“阿翎,你小小年紀竟然這樣的通透,實在是叫我意外,你祖母已經和我說了一些你的事情,你小叔祖父前兒晚上與我喝酒,喝得有些醉了,我們說了很多,也說起了你,他心里很是愧疚。”
祖母和邱老太爺是嫡親姐弟,會和邱老太爺說這些,薛翎并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小叔祖父薛承孝會主動說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