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巫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送別

薛翎想起了自己,前一世被逼的以死謝罪,重生以來,所求所愿不過是平安二字。

她看著許嵐風,對于這樣的自棄行為半分也不認可。

“這世間,果真沒有任何人,任何事值得你留戀了嗎?”

薛翎輕聲的問道。

許嵐風聽了這一句話,觸動了心弦,彎下身子,把頭埋進腿間,哭了起來,“你不懂,表兄他,阿娘曾暗示過一次,我一直以為他也是愿意的。”

她搖著頭,再也說不下去。

薛翎坐在了塌邊的椅子上,對于女子來說,婚姻舉足輕重,可是能嫁得如意郎君的卻少之又少,絕大多數的女子,不過就是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一個門當戶對的郎君,相夫教子,平平淡淡的過一生。

許嵐風少女時期的確是過的太過于順遂,她對南宮笙暗生情愫,自己都能一眼看出來,許家不可能不知道,卻從來不曾阻止,看似嬌寵,卻又何曾不是一種放縱。

薛翎的聲音柔和了些許,“他回絕了,說明在他心中,你不過爾爾,這樣,也值得你為他尋死覓活嗎?”

許嵐風聞言,更難過了,“我不知道,”

薛翎繼續問道,“許小姐生于顯貴之家,目之所見的女子,都過得如何?”

許嵐風被薛翎問的怔住了,她的目光呆滯,似乎在回憶身邊所見,良久,搖了搖頭,“過的快活如意的少,幽怨自艾的多。”

薛翎感嘆道,“是啊,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這世間,恩愛偕老固然難得,但是大多數女子都沒有這樣的福氣,我不是許小姐,沒辦法評判你的所思所想,但我還是覺得,投寰自盡本就愚蠢,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子尋死覓活,更是愚不可及。”

許嵐風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一番言論。

她只聽到不愛自己的男子幾個字,整個人近乎于崩潰,哭的歇斯揭底。

南宮笙聽到消息,還是趕了過來,剛剛好走到門外,就聽到薛翎這一番話,他停住了腳步,站了一會,這才轉身離開。

曾憶陪他一起過來的,“長孫殿下不去勸慰一下嗎?”

“勸慰什么,薛翎說的不是事實嗎?”他看了曾憶一眼,“你我相識近十年,時月,你知道我的心,這些年臥薪嘗膽,在朝堂之中為了保全這條性命,已經用盡了我所有的力氣,兒女情長,我真的沒有半分放在心上,她遲早是要想明白的,薛家那丫頭這樣點醒她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南宮笙抬起腳步,走了三步,忽的停下了腳步,“時月,薛丫頭這樣冷靜沉著,你若是真的生了些心思,以后少不了要吃些苦頭的。”

說完便起身離去。

曾憶沉默了片刻,才跟了上去。

屋子里,許嵐風哭了很久,哭累了,才沉沉睡去。

薛翎替她蓋好被子。

這才輕手輕腳的推門出來,許嵐風的丫頭流玉正在外間等候,聽到薛翎出來,連忙迎了過來,“小姐她,”

“無事,現在開藥她也吃不下去,先讓她睡一下吧,我那里有配好的安神茶,等會讓絲雨送一些過來,她渴了就給她喝一些。”

流玉連忙應了,看著薛翎一臉的感激,“多謝薛姑娘。”

薛翎不由得看了她幾眼,前一世,便是這女孩子的死逼得她無處可逃。

現在站在她面前,她的心里也跟著咯噔了一下。

“進去好好照顧她吧,你們分兩班,好好的守著。”

那丫頭說道,“需要一直如此嗎?”

薛翎說道,“就這兩三日,熬過去就好了,人的死念也就那么幾日罷了,過去了便好了,你們辛苦一些。”

流玉感激不盡,“多謝薛姑娘。”

這一晚風平浪靜。

吃過早飯,薛翎正捧了一本書細看。

絲雨走進來說道,“姑娘,今日許小姐主動提及,說是北地干燥,有些受不了了,準備回京,不過她說,想讓你送她一程。”

薛翎放下書冊,她知道許嵐風會熬過來,就像前世一樣,只是沒想到會這么快。

不過一晚上,就已經熬過來了,即便不是心死如灰,也是覺得無望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走吧,我們去送一送她。”

衙門口停著幾輛車馬,許大人不放心,又派了貼身的親信。

許嵐風一身淺紅色的裝束,站在馬車前面。

她今日穿的衣襟很高,遮住了脖子上殘留的淤青,一雙杏眼依舊紅腫,施了些許粉黛,看起來十分精致。

只是一雙眸子泛著水光。

她看向了正陪同相送的南宮笙。

南宮笙一直沒朝著這個方向看過來,她的眼圈紅了些許,“表哥,我就要走了,你也不看我一看嗎?”

這一句話當著眾人的面說起來,似乎膽大,可是細聽來,卻相是訣別一般。

南宮笙側轉過身,他能說的只有一句,“表妹一路順風。”

許嵐風眼中的些許光亮終于漸漸的黯淡下去,是了,她還在期待什么呢。

自兒時起,他對她便十分體貼,現在想來,這一種體貼看似溫柔,實則一直保持了距離。

是她多想了。

許嵐風強迫自己收回視線,拉了薛翎的手,“薛妹妹送我一程,可好。”

薛翎自然不會回絕,她跟著坐上馬車。

馬車駕駛的并不快。

許嵐風端坐著,沒有開口。

薛翎靜靜的坐著。

“你從來沒有動過心吧!”

許嵐風忽然輕悠悠的說道。

不等薛翎回答,她又說道,“也是,你年紀還小,還沒到少女情竇初開的年紀,即便和辰表兄有過口頭婚約,想來你也沒有到動心動情的地步。”

薛翎不知道許嵐風說的是否有理,前世對于南宮辰的那些感覺,她已經想不起分毫。

即便心里有些在意,大約也是有限。

“如果阿翎有一日遇到那一個叫你亂了心的男子,或許你就會明白割舍不下的那種感覺了。”許嵐風的聲音很低很低。

現在的許嵐風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一舉一動,一言一行給人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薛翎搖了搖頭,“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