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清早,如錦就被蜀素吵醒了。
“小姐,侯爺來了!”
如錦連忙起身,隨手找了件厚斗篷便就從房里出去,“父親找我有事?”
臨安侯看到長女一臉睡眼惺忪的模樣,就有些心疼,“昨日太學院的事我聽說了,錦兒,沒被嚇壞吧?”
他這幾日早出晚歸的,實在是太忙。
不過再忙,兒女們的事還是放在心上的!這不,立刻便來雪柳閣看望女兒了。
如錦搖搖頭,“我倒是沒有,不過文辰的情緒有些不好。那名死者是他的同窗,小孩子頭一次遇到這種生離死別的事,想是很難過的。”
臨安侯點點頭,“嗯,我先來看看你,正打算再去文辰那看看的。”
他又看了一眼滿臉倦色的女兒,擺了擺手,“時辰還早,左右無事,錦兒再去睡會兒吧!”
如錦確實有些困倦,也不和臨安侯客氣,福了一身,便要轉身回房。
“等一下!”
如錦轉頭,“父親還有什么事?”
臨安侯的臉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那不敢置信的小眼神十分復雜地在長女身上打量著。
半晌,他終于開口問道,“錦兒,這斗篷……不是你的吧?”
分明是男子的款式。
那么長,拖曳在地上,跟個抹布似的。
等一下,這個顏色,有點眼熟啊!
如錦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隨手一撈,居然將李渡的斗篷穿了出來……
沒想到臨安侯的眼神那么好,居然一下子就被他看出問題來了!
她連忙干笑兩聲,“哎呀!這斗篷確實不是女兒的呢!想來是昨日在太學院人多繁亂,不小心拿錯了……”
臨安侯狐疑地問道,“真的?”
昨日那種場面,大家一定都很慌亂,匆忙之中拿錯了斗篷,倒也不是不可能。
就只是這斗篷的顏色,實在是有些眼熟,讓他心里總覺得有點不踏實。
到底是誰呢?
是哪個騷包素愛穿這么鮮亮得顏色呢?
一時竟有些想不起來。
如錦點頭如同搗蒜,“真的,真的。等會兒父親去看望文辰,可以去問他,昨日是不是跟兵荒馬亂似的,到處都是一團亂麻……”
她忙脫下斗篷,“還得勞煩父親,等下見了文辰,讓他去太學院幫忙問問,昨日是誰丟了斗篷,又是誰拿錯了我的紅斗篷!”
臨安侯聽長女這么說了,勉強便就信了。
他搖搖頭,“男女授受不清,拿錯了別人的斗篷總是不好,此事便就此揭過,算有人提起,錦兒也絕對不要承認,就當壓根沒有發生過!”
反正世上的紅斗篷多的是,哪怕對方拿出來一個,又怎能證明這紅斗篷的主人就是錦兒呢?
不承認,就是沒有。
如錦忙道,“哦。女兒反正都聽父親的!”
長女嘴甜,說的話就是能捂到臨安侯的心里,他笑了開來,“不過小事一樁,錦兒別放在心上,快點去休息吧!”
他一把將斗篷接過,然后嫌棄地扔到了慕平的手上,“不過這斗篷得給爹,我去處理掉。”
什么臭男人的東西,也配留在長女的身邊?
扔掉!必須扔掉!
如錦笑嘻嘻地說道,“這種小事,就不勞煩父親了!”
她當然知道臨安侯口中的“處理”,必定是拿去丟了。
這件斗篷似乎是李渡常穿的,又是上品的野狐貍毛所制,就這么丟了實在太可惜了。
再說,昨夜她穿著它離開的時候,李渡已經睡著了。一絕醒來,發現自己心愛的斗篷徹底沒了,心情一定很差吧?孩子還病著,她可不能再給他這種打擊!
她連忙補充一句,“這么好的東西,丟了可惜,我還是將它賞了常給我趕車的老胡吧!”
沒想到臨安侯卻十分堅持,“府里又不是窮得賞不起老胡一件狐裘做的斗篷了!他給你駕車,來來往往的,若是被斗篷的主人見了,咱們豈不是成了那等偷拿人東西的賊?”
他沖如錦擺了擺手,“錦兒,你去歇息!老胡我會賞,這斗篷爹也會處理干凈的。有爹在,你萬事都可放放心心!”
說罷,他便轉身而去。
同時離開的還有慕平,以及他手上捧著的紫色狐貍毛斗篷……
如錦簡直欲哭無淚。
老父親的一片拳拳愛女之心,她懂,也很感動。
就可憐李渡人在家中坐,鍋從天上來,好端端地損失了件心愛的斗篷……
蜀素關心地問道,“小姐還睡嗎?”
如錦沮喪地搖搖頭,“哪里還睡得著?”
斗篷應該挺貴的。
制一件一模一樣的應該得不少時日……
這些都不是什么大問題,左右她還挺有錢的。
問題是,李渡仿佛手頭挺緊的。
陛下的六十壽辰在即,那件斗篷該不會是他最氣派最華貴拿來重大場合撐場面的唯一一件吧?堂堂恪王,應該不至于那么窮吧?不至于的吧?
臨安侯從雪柳閣出來,便徑直去了文辰的院子。
文辰已經起了,但精神狀態不佳,整個人有些蔫蔫的。
父親的到來讓他受寵若驚,但也只是略略高昂了一些,并沒有像以往那樣喜形于色。
“父親怎么來了?”
“太學院的事我聽說了,來看看你。”
“哦……我沒事。”
“聽你二叔說,兇手找到了?居然也是你們太學院的人。”
“嗯,兇手是柳博士的助手,我們都叫他嚴師兄。他平日里那么溫和有禮的一個人,沒想到居然會做出那樣的事。真讓人難以接受啊!”
“聽說是爭吵間推搡致人摔亡?唉,年輕人,太沖動了些。不過,這種事,也不算罕見。就算是關系很好的兩個人,為了利益之爭,也難免會有你死我活的角斗。雖然殘酷,但這也是世間百態。文辰啊,看開一些!”
“嗯,爹,我知道了。”
文辰是個聰明的孩子,這些道理他都很清楚,只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有些感慨低落罷了。
但能得到父親親自看望和勸慰,他心里就好受多了。
他情緒好了些,一眼便看到了慕平手上的斗篷,“咦,這不是恪王的斗篷嗎?怎么在平叔手上?一定是恪王不小心遺落,恰好被父親撿到了!”
臨安侯頓覺心里被一根很長的刺刺痛了一下。
“這是恪王的斗篷?”
單純的文辰天真無邪地點頭,“是啊,昨日在太學院,恪王就穿了這個,我不會記錯的。”
他笑著伸出手,“反正我這兩日要去恪王的府上向他討教學問,不如父親將斗篷給我,我給他捎過去便可。”
臨安侯搖頭,“不必了。”
他說話的聲音忽然有些咬牙切齒起來,“父親今日恰好有要事要找恪王,我親自帶給他。”
順便好好敲打一下恪王,老男人就該離年輕的小姑娘遠一點,有他這個帶刺的老父親在,妄想要摘取到鮮花,牛糞是不可能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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