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霍謹之趄趔了下,眼前一黑,差點摔在地上,勉強才定住身體,胃里冒出一股酸水,他好餓。
從昨天早上到現在,他只吃了些野果和水,粒米未盡,還得出工分,雖然村長已經照顧他,讓他干一些輕松的活,可對于才十歲的他來說,農村有什么活是輕松的?
就算割草對他而言也是沉重的體力活。
霍謹之努力地挺了挺,他扛了一大簍青草,是早上去山上割的,一會兒要去喂牛,清晨的草沾滿了露珠,也讓草變得更重,一斤草起碼有一斤半,他只覺得背上的草像有千斤重,肩膀磨得火辣辣的,每走一步都像是在跋山涉水。
自從爸爸走后,無論受多大的苦,霍謹之都沒掉過眼淚,此時眼睛卻酸了。
他真的好餓。
也真的好累。
爸爸為什么還不回來?
又一股酸水冒了上來,霍謹之踉蹌了下,終于倒在地上,青草灑了一地,他沮喪地看著地上的狼藉,眼淚就這么洶涌而出,堅強的少年捂著臉宣泄著他的傷心。
家里只剩下十來斤番薯了,現在正是青黃不接的春天,離大隊發糧食還有一個月,他和媽媽就算一天吃啃半根番薯,十斤番薯也對付不過去的。
這兩天他騙媽媽,說在外面吃過了,家里的番薯一口都沒吃,他答應過爸爸的,要照顧好媽媽,他是男子漢,必須做到。
可現在山上也瘦的很,連野兔野雞都不肯出來,野果又酸又澀,能吃的只有野菜,像馬蘭頭和薺菜,還有清明草這些,但沒油沒肉,這些野菜也苦的很,還不如吃野果。
霍謹之盡情地哭了一場,心里舒服了些,不管再難都要堅持,他一定會走出磨盤山的。
等會喂了牛后,再去山上轉轉,野兔野雞找不到,他就掘蛇洞,現在的蛇還在冬眠,一點都不兇,一條蛇就夠他飽餐一頓了。
想到蛇肉的鮮美,霍謹之嘴里溢滿了口水,身上又有了力氣,擦了把眼淚,摟了摟地上的青草,眼前出現了一雙紅色的皮鞋。
不由瞳孔一縮,他認識皮鞋的主人,是唐家的小公主,可卻是他的小煞星。
今天他實在沒力氣陪這煞星鬧了,可如果不讓煞星滿意,唐小囡的三個笨熊哥哥肯定會找他算帳,上回打他的傷還在疼呢。
“喂……災星,你在干什么?”女孩嬌柔的聲音帶著兇蠻。
是四歲的唐小囡,穿著大紅的滑雪衫,扎著兩個小鬏鬏,綁著紅頭花,白白胖胖的女孩看著像年畫上的送財童子,只是女孩雙手叉著腰,兇巴巴的樣子讓她看著不太可愛了。
“割草。”
霍謹之心里嘆了口氣,打起精神應付這小魔王。
他從來不知道一個四歲的孩子會有這么好的精力,從早到晚都能不停地鬧,村里那么多孩子不去找,偏偏要來找他。
只希望今天的小魔王心情好,玩會兒就走吧,否則惹來了三只笨熊,他又要倒霉了。
“割草干什么用?”唐小囡天真地看著簍子里的青草,又不能當菜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