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夭夭去見小貓崽,是在一日春雨綿綿的時候。
前一晚,不知是忘記關房間門,還是怎么的。半夜夢中醒來的時候,應夭夭在屋子里聞到了泥土的腥味。
灰灰不知道什么時候跑進了屋里,身上還濕漉漉的,在地上留下一攤泥跡。
聽著窗外雨聲淅淅瀝瀝,應夭夭皺眉看了看地上的一坨。寬大衣袖里的手指輕轉,綠色的光點閃了閃。
踩著赤/裸的足,應夭夭又躺在了床上。目光看著床帳,忽然輕輕嘆了口氣。
她原本不喜歡犬類,但是對小狼崽,又總是會莫名其妙心軟。應夭夭感覺很奇怪,但是又尋不到緣由。
閉上眼睛,摸了摸胸前的相思。
該是要化形了吧?聽那聲音,像是小嬰兒。
化形成功,大概也是小嬰兒的模樣。屆時,自己又該如何解釋呢?
自己的孩子?撿來的孩子?
嘴角扯了扯,應夭夭忽然發現,自己最近似乎總在帶人或動物回府。
一秒記住biqiud
先是小四小五,再是小狼崽,馬上的,又有一個小家伙。
也不知,是男孩女孩?應夭夭唇角勾了勾,忽然又有些期待起來。
第二日,是青梔進來侍候的。
不知在哪天,小四小五和青梔約定好了,幾人輪流照顧應夭夭。
雖然,應夭夭覺得完全沒有必要。
沒有她們服侍,她大可以變出一身衣服來,方便又迅速。
只是,每日看著她們歡快的樣子,應夭夭心里也高興。
早上吃過早飯,漱了口。青梔提了一籃軟糯香甜的小餅,隨著應夭夭撐了油紙傘,緩步往青石巷走去。
雨天路滑,兩人走路非常小心。
路上行人神色匆匆,腳步也匆匆。走過身旁時,刮起一陣風來。
天青色的油紙傘被雨刷洗的傘面光滑,上面一朵朵粉白的桃花,像是真的浸了水一般。
遠遠的,應夭夭先是注意到了一家酒樓。接著,才是青梔口中的小花店。
在門前收了傘,倚在一邊,兩人走了進去。
店里滿滿當當的全是花,含苞的牡丹,春蘭和一些不知名的花。
只是,花店的主人不知身在何處。店里只是各種花,像是要開進人的眼睛里,讓人抱回家。
青梔顯然對衛凌很熟悉,但依然很無奈。揚聲喊了聲,果然聽到了雨點落在油紙傘上的聲音。
青梔心里一喜,果然看到衛凌從后面撩了簾子走出來。
“青梔?這位是?”顯然在下雨的早上,看到青梔,衛凌也有些驚訝。
不過,在衛凌本就缺乏表情的臉上,本就看不出什么端倪。
“這位是我家夫人,是不是很好看?”青梔眨了眨眼,有些古靈精怪地道。
“別胡說。”衛凌難得皺了皺眉,“今日來,是來買花?還是?”
“來看看你家貓,我家夫人看上你家那只小丑貓了,你看行不行吧。”青梔一副霸道的模樣,故作兇悍地道。
衛凌禁不住挑了挑眉,上下打量了青梔一番。
青梔眨了眨眼,調皮地笑了笑。
衛凌這才反應過來,還以為她在開玩笑。臉色緩了緩,衛凌這才看向青梔口中的夫人。
女子未敷面紗,但也只覺這是一張極美的臉,具體哪里好看,卻是說不出。唯一的印象,便是那雙清冷的雙眼。
明明該是瀲滟含情的桃花眸,落在女子身上,便只看得到清冷和出塵。
晃了晃神,衛凌也覺著自己唐突。
“夫人想要買些什么花?”衛凌盡力地扯了扯嘴角,想要勾出一抹笑來。
看著女子有些詫異的目光,衛凌自然知道,自己失敗了。
嘴角扯平,衛凌索性不去刻意地笑。
雖然,老人告訴他,面對客人三分笑。雖然,面對其他客人時,他也沒有努力去笑過。
大概,是難得一見這樣的女子吧。
衛凌看著女子窈窕的背影,和細嫩如青蔥的纖纖玉指,心臟狠狠地跳了幾下。
大概,是心動的感覺。
直到,一雙帶著細繭的手在眼前晃了晃,這才回神。
衛凌瞥了眼青梔,驀然回神,心臟一下落在深處。
他有些心意的女子,是有夫之婦。
眼神黯淡了些許,衛凌嘆了嘆,還是上前和女子介紹起花來。
至少,心意不成,買賣在也好。
青梔有些無語地看著忽然變熱情的衛凌,大概也看出了他的心思。
但是,想想剛剛自己明明有認真說明來意,卻被誤解,青梔心里壞心思又動了動。
索性,就讓你難過一下。等到本姑娘高興了,再告訴你實情。
哪怕應夭夭曾嚴肅地和青梔強調,自己是有夫之婦。但是,青梔一點兒都不相信。
如果不是自己提了一嘴,現在夭娘大概還是黃花大閨女呢。
況且,青梔雖然看書少,但是敏銳地察覺到,應夭夭的身份不一般。
至于怎樣不一般,青梔也不會深想。總歸,不可能是妖怪。
傳聞中的妖怪,可不是這么清心寡欲的模樣。
心下吐槽了幾句,青梔上前幾步,接過應夭夭要買的花,然后放在一邊。
衛凌看了她一眼。
青梔一愣,隨即反應過來。
好啊,我好心好意帶夫人上門來買花。你不感恩一下就算了,還敢質疑我。
“夫人,我們不是要來看小貓嗎?”在衛凌向應夭夭熱情介紹什么的時候,青梔突然插話道。
“哦,差點忘了。”應夭夭笑了笑,仿若清麗的花一下綻了開來。
接到衛凌的瞪視,青梔不客氣地回瞪了回去。
我就是要打擾你,氣你氣你!哼!
看著青梔打定主意要為難的樣子,衛凌怒了怒,但還是忍了下去。
果然還是要治一治,衛凌此刻對好友非常不滿。明明也是跟著好友學了禮的,子憶也不好好教一教。
對青梔偶爾的壞脾氣,衛凌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夫人喜歡貓?”衛凌替應夭夭撐著傘,低聲詢問。
“嗯,貓很可愛。”應夭夭回答。
“夫人……”衛凌有些猶豫。
“嗯?”
“是這樣,我家貓仔的小貓,都很可愛。要不,夫人從中挑選一只?”衛凌斟酌著道。
“好啊,我就要最丑的一只。”應夭夭看了衛凌一眼,笑吟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