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華寬敞的衣帽間內,季明舒舉著手機邊拍邊問:“你覺得這套怎么樣,會不會太正式了?”
她正在試的是一條卸了裙撐的酒紅緞面小禮服裙,裸肩設計,腰間還有一條blingbling的碎鉆細腰系帶。
這條小禮服裙對身材要求極為苛刻,但季明舒骨架小,皮膚白,裙子穿她身上不緊一寸也不余一寸,還襯得她愈發明眸皓齒,楚楚動人。
視頻那頭的蔣純似乎被美得移不開眼,好幾秒都一眨不眨,還是季明舒喊了兩聲她才回神,“哦,是有點正式,不過去西餐廳或者看話劇演奏會的話就還好,對了,你們晚上去哪?”
“就是不知道要去哪啊,他只問了我有沒有空約會,然后說下班了回來接我。”
說前半句時季明舒眉頭微皺,似乎還真有點郁悶。可越往后說她那唇角就越往上揚,壓都壓不住。且每一個做作扭捏的小表情似乎都在瘋狂暗示:“沒錯,我現在就是一只沉浸在戀愛中的小金絲雀寶寶TvT!”
蔣純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大下午還沒睡醒呢就被人掰開嘴強行塞了把狗糧。
她勉強將狗糧咽了下去,但總覺得不是那么真實,因為她實在是腦補不出岑森那種“我跟你廢話一秒鐘都少掙了一個億”的冷面大佬向人發出約會邀請時會是個什么樣子。
不過她也不需要腦補,因為季明舒太愛嘚瑟了,挑完衣服沒憋住,非要給她看聊天截圖。
岑森:
蔣純輕輕扇了自己一巴掌。
嗯,有點兒疼,不是做夢。
蔣純:
季明舒:
蔣純:
蔣純:
季明舒:
季明舒:
蔣純:
季明舒:
蔣純:
蔣純的冷水顯然澆不滅季明舒搓手手等待約會的熱情,要知道她和岑森結婚近四年,除了平安夜那次看電影吃火鍋,還沒有正兒八經約過會呢。
她認真化了個清透自然的約會妝,將發型弄出慵懶隨性的效果,又換了條相對而言沒那么正式的煙粉色一字裙,很有心機地露出精致鎖骨。
左轉轉右轉轉,OK,今天小金絲雀寶寶的美貌也有認真營業!
為了達到最佳的營業效果,她還知會了岑森一聲,讓司機送她去柏萃天華找某只很襯這身打扮的手鐲,
下午四點五十七,君逸的高層會議仍在僵持,兩個重點項目的負責人為了資源競爭吵得面紅耳赤。
平日大家都是領導,對上對下裝也能裝得斯文和氣,可真到了利益說話的時候,領導也和菜市場為了三毛錢零頭找攤販撕逼的大媽沒什么區別。
非要找出點兒區別的話那就是更悍更猛,更高更強,就他倆那架勢,要不是會議桌太寬手又太短,估計都能擼袖子直接在這一決勝負打出個你死我活了。
其他與會人員都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頂多口頭上說幾句無關痛癢的勸慰,更多還是指著端坐上首的大boss岑森表態。
可岑森無波無瀾,手指搭在桌面輕敲,目光靜靜的,看不出有什么真實想法。
有些人在心里默默篤定岑森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畢竟他一貫的風格就是,要么不說話,一說就開大。
耐心等了三分鐘,岑森終于有了開大的趨勢,“黃經理,宋經理。”
爭吵倏然停止。
滿室寂靜,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看向主座。
岑森抬眼,清清淡淡說了句,“五點了,今天先到這,散會。”
散會?
包括黃宋兩位經理在內的所有與會人員都沒太反應過來。
雖然平時開會確實有一個時間預估,但大boss主持會議哪還有什么到點散會的概念哪,念書那會兒校長講話講一個早自習班主任還能讓他別逼逼了嗎?
大家處在突如其來的震驚中回不過神,岑森卻已經起身整理衣襟,周佳恒也默契上前為他收拾會議資料。
他們就那么看著岑森不急不緩走出會議室,然后大腦開始高速運轉,瘋狂腦補岑森莫名離場的真實含義。
兩位經理這會兒也已反應過來,想起剛剛在岑森面前吵得那么不體面,冷汗涔涔的,總覺得這是要秋后直接問斬的節奏,于是死拉著周佳恒這救命稻草不讓走,非要問個清楚明白。
周佳恒無言以對,就是字面意義的散個會而已,用不用嚇成這樣?剛剛開會的時候一個個的不都很能呢嗎?人家要哄老婆哪有心思聽你倆在這battle。
五點半,岑森的車準時停在柏萃天華樓下,他給季明舒打了個電話。
季明舒漫不經心應了聲“等等”,然后拿著小望遠鏡趴在窗邊往下望。
雖然她早就無事可干專等岑森來接,但約會拿喬的必經程序還是得走一走。
只不過這喬拿得她自個兒百爪撓心的,不過五分鐘,她就遭不住匆匆下樓。
見她穿了條小粉裙子故作高冷地撩著頭發,岑森下車,為她拉開副駕車門。
季明舒瞄了眼駕駛座,“你自己開車?”
岑森“嗯”了聲,拿起副駕上的粉白玫瑰遞到她面前,又上下打量她,夸道:“今天你好像,格外漂亮。”
總裁就是總裁,“格外”這詞顯然是用心進修過的,從根源上就堵死了女生們反問“難道我平時不漂亮”的可能性。
季明舒遞給他一個“算你識相”的眼神,小心翼翼護著花坐進了車里。
這捧花只有十一朵,花束不大,但勝在新鮮精致。
季明舒愛不釋手,一路上拿著自拍了大幾十張,等紅燈的時候她還示意岑森偏頭和她一起拍。
可岑森那個角度入鏡總有點不和諧,她干脆拍了張岑森開車的側身照。
季明舒:
另配圖兩張。
她這朋友圈一發,點贊和留言瞬間飆升。
趙洋:
舒揚:
趙洋回復舒揚:
谷開陽:
蔣純:
岑迎霜:
季明舒一一回復,可沒等她回完,岑森便停車提醒,“到了。”
“這么快。”
她略感意外。
其實也不算快,畢竟她拍照P圖就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鐘。
岑森卻沒解釋,只順著她“嗯”了聲,又傾身幫她解安全帶。
他們到的是一家法式餐廳。
季明舒一想起要和岑森在外面吃飯還是吃時間非常漫長的法餐,就有點兒條件反射地腦袋痛。
但約會嘛,飯總是要吃的,于是她眼一閉心一橫就直接進了。
可非常出人意料的是,這次用餐并不是一次監考老師坐在面前催交試卷的煎熬體驗,反而很舒心很愉悅。
岑森吃得很慢,又非常顧及她的感受,幫她倒水倒紅酒,還會找話題和她聊天。
而且他聊天的話題調節得很巧,正經的聊一會兒,沒營養的又聊一會兒。
季明舒感覺還挺神奇,他怎么在吃飯的時候忽然尬起了健談人設?平日他只有在教育她的時候還有上床聊騷的時候才有這么多話吧。
當然不可否認的是,她很喜歡他一直看著自己說些有的沒的,就有一種…他是在用心和她相處的感覺。
吃完飯兩人牽著手在外頭漫無目的地逛街,還順著之前在餐廳聊起的上學往事繼續往下,十分難得地談了談心。
一切都很完美,也符合季明舒心目中對情侶約會的定義——如果他倆沒有去看那場4D電影的話。
大概逛了半小時,季明舒有點走不動了,岑森便提議去看電影。
在影院買票時看到有4D場次,岑森問她要不要試試,她這種戀愛腦當然是老公說看什么就看什么,乖乖巧巧點了點頭,然后長達兩小時被動蹦迪的噩夢就開始了。
電影以一段飆車戲進場,季明舒屁股還沒坐熱,座椅就順著電影鏡頭毫無預兆地亂他媽搖,她手里甜筒直接糊了一臉。
擦完臉,她打算喝口可樂壓壓驚,可椅背又順著電影里的開槍鏡頭冷不丁給她來了一拳,還正正好砸在她蝴蝶骨上,半杯可樂都灑到了地面。
最可怕的是平均間隔時長不足三十秒的冷氣和水霧,堪稱人間真實版“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地拍打”,她裹著岑森的外套都冷得打顫,唯一值得慶幸的大概是,她今天妝容清淡且十分防水,不會被噴成黑山老妖婆。
電影結束的時候,她已經被椅子毆打得有點兒半身不遂,裙子皺巴巴的,每個小卷都精心設計過弧度的發型也已凌亂不堪,整個人狼狽得就像在電影院被岑森凌辱了十八遍一般,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弱小可憐又無助。
岑森也同樣是花錢受罪兩小時,但他還是面無表情繃住了高冷霸總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設。
他起身整理衣襟,又朝季明舒伸手。
季明舒握住他的手顫顫起身,站起來時還往他懷里趔趄了半步。
他順勢抱住季明舒。
季明舒精疲力盡又氣又累,眼睛明亮濕潤,靠在他懷里委屈巴巴小聲道:“你是不是故意的!氣死了!我要和你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