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諸位聽沒聽過一百年前東察族的巫蠱大戰?”
左巖溪神神秘秘說完,端起面前的熱茶喝了兩口,又環顧一下眾人。
豐讓神色一凜,冷聲問道:“這與處置毒仙門有何關系?你有事說事繞什么圈子?”
早年,這個左巖溪曾經向凌菲的師父求娶過凌菲,被凌菲的師父嫌棄油腔滑調不穩重,直接拒絕了。
雖然已經事過境遷,但是豐讓還是很忌憚這個人。
凌菲在時,豐讓處處提防著他。
空氣一時之間有些凝滯。
左巖溪尷尬的咳嗽兩聲,為自己辯白道:“當然有關系。豐宗主不必著急,且聽我慢慢道來。”
盛春秋知曉往事,為了解圍,他似頗有興趣的問了一句:“左兄說的巫蠱大戰,是不是東察族給人體喂食蠱蟲,令其刀槍不入,與九州各國開戰,想要占領九州的那場戰事。”
左巖溪趕忙調轉身體,面向盛春秋津津有味的開始講述已經快要淹沒在歷史長河中的一段往事。
一百年前,東察族居于九州東面,那里是水澤之國。族人臨水而居,水域外圍是大片大片起保護作用的沼澤地。
沒有東察族族人引路,任何外族人進入沼澤地,都只有死路一條。
原本,九州大陸與東察族各居一隅,互不干擾,各自安好。
殺戮的由來,全是一卷叫“非衣”的神物。
不知何時,九州各國聽到一個消息,東察族得到一卷名“非衣”東西,實乃是天賜之物。
得“非衣”者,可統一天下。
彼時九州不是現在的三國鼎立,而是九國并列。這也是九州的由來。
權力自古是帝王最喜愛也是最忌憚之物。
只有把至高無上的皇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才能高枕無憂。
東察族有圣物“非衣”的消息傳入九州后,便埋下了東察族走向悲劇的隱患。
各國不約而同派了軍隊前往東察族的領地,想要一舉攻破,拿到“非衣”。
然而,東察族被一望無際的沼澤保護著,大批大批的隊伍有去無回。
這種無意義的進攻持續了數十年。
各國兵力大部分都集結在九州東部,每個國家占據一方土地,研究著如何能進入東察族腹地。漸漸地,九州各國兵力距離東察族的大本營越來越近。
東察族不堪其擾,憂患日甚。
當時的族長在經過深思熟慮后做了一個大膽且有重大意義的決定。
為了防著有朝一日敵人突破沼澤防線殺進東察族人領地他部署了三件事。
他把“非衣”分成若干份,分別交由五位長老保存。而各位長老要把“非衣”碎片交給未來的天命者。
至于誰是天命者將由圣女測算出來。
這樣就保證了即便有一天敵人殺進來,東察族的圣物也不會落入敵手。
同時又悄悄地把族里最有潛力的年青人送出領地,讓他們融進九州大陸各國扎根生存下來。保證東察族人的后代在九州大陸繁衍生息生生不絕。
第三件事族長選出一批愿意赴死的中老年族人,在他們體內放入了能夠驅使人意志的蠱蟲。經過一段時間的訓練,這批本來并不精悍的族人,突然變得體魄強健刀槍不入。這批蠱蟲人組成了一支無堅不摧的軍隊。
又過了十年高兮國有個能人想出破解沼澤之法。
他給每個士兵做了一雙超級大的木板鞋,穿在腳上后雖然走路不方便,但卻可以在沼澤上正常行走。不至于被沼澤吞沒。
為了能讓更多的軍隊前行,他還讓士兵一寸一寸的搭木板橋,鋪在沼澤地上。
雖然這個辦法的行軍速度很慢但一年后,他們的大軍就是這樣進入了東察族領地。
其他國家看到這個法子有用也有樣學樣,搭橋建路一步步逼近東察族的大本營。
東察族人早有準備,派出千人蠱蟲人大軍與外敵抗衡。
一時之間凡是被蠱蟲人傷到的士兵全都皮膚潰爛神經失常,最后紛紛跳進了東察族的冥江里,淹死了。
當時九州各國君主生怕自己國家派出的軍隊力量薄弱,爭搶不過其他國家,源源不斷的在民間征兵把無辜的人送到東察送死。
在當時,九州百姓提到東察的蠱蟲人個個聞風喪膽。
這場瘋狂的“非衣”之爭最后的結果是十敗俱傷,九州大陸休養生息了很久才漸漸恢復以前的繁盛。
在這兒期間,那些兵力損失嚴重的國家被其他國家吞并,漸漸形成了三國鼎立之勢。
而東察族從此也消失在九州大陸東面,其族人散落九州大陸各地。
傳說,凡是各國有皇室血案發生時,都有東察族人的身影出現過。
有人說,這是東察后人在為自己的族人報仇。
后來,有史書評說那段瘋狂的歷史:一卷“非衣”九州變,蠱蟲大軍毀天地。
左巖溪說到此處,重重嘆了口氣。
他喝光杯子里的涼茶,幽幽說道:“蠱蟲大軍的力量不容小覷,一個小小的東察族,只一支千人蠱蟲軍便能與九州大陸的百萬大軍抗衡,真乃神力呀。”
冉少棠聽得唏噓,此時又聽左巖溪這般感嘆,她突然警惕起來,漸冷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而左巖溪渾然不覺,依舊滔滔不絕。
“要我說,那卷”非衣“根本沒有變成五份碎片。”
凌菲聽得入神,隨口問道:“那是什么?”
左巖溪瞄了一眼豐讓,故作高深地說道:“要我說,非衣就是蠱蟲人的制作方法。為何說得‘非衣’者得天下?不就是誰掌握了蠱蟲人的制作方法,誰就擁有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一支鐵血軍隊。有了這樣一支軍隊自然就有能力奪得天下。”
眾人一時無語,全都靜靜地思考著他這番話。
冉少棠不以為然,冷哼一聲問他:“左掌門繞了這么大一個圈子到底想說什么?”
“是啊,你說了這么多廢話就是為了講個不知真假的故事嗎?”
豐讓隨著小徒孫懟了一句過去。
左巖溪瞪眼不服:“怎么是故事?這是真事。真事。蠱蟲人已經......”說到這兒,他突然意識到什么改了口道,“蠱蟲人與藥人差不多。”
“剛才冉公子不是問我如果仇無病把毒仙門的弟子糾集起來怎么辦?要我說,不給仇無病這個機會,咱們把他這幫弟子全都練成藥人,再試試能不能控制住他們的心智,讓他們為咱們所用。到時候仇無病敢出現,咱們就讓他的藥人弟子對付他。豈不美哉?”
他這一番話說完,其他幾人倒吸一口涼氣。
盛春秋疑惑地推推他的胳膊:“左兄,莫不是你已經有了制作藥人的法子了?”
左巖溪臉色微變,身體向后一傾:“哎,你可不要瞎說。我要是有那個本事,還會被仇無病欺負。要說當初在下也是迫不得已才去給各位送的請柬,大家處境都差不多,還請互相體諒。”
說完,他又抱拳向冉少棠拱手:“感謝冉公子救我們于水火之中。若沒有冉公子我和盛兄此刻說不定還給仇無病那混賬東西當牛做馬呢。”
盛春秋聽他把自己也扯了進去,不得不也抱拳向冉少棠行禮。
冉少棠早就冷下臉來。
她實在想不到左巖溪這人看著笑呵呵的,跟誰都一團和氣,實則心里竟裝著這么可怕的想法。
把人當成試毒工具,煉成藥人已經很殘忍了。
他還有給藥人下蠱蟲,讓他們失去神智,變成殺人的工具,簡直慘無人道。
不管為了什么,她都不會這樣做。也不允許別人這樣做。
“左掌門,毒仙門的弟子也是人,都是爹生娘養的血肉之軀。雖說跟錯人,做錯事,走錯路,如果不知悔改,殺了便是。但要做成左掌門說的蠱蟲人,卻是萬萬不可。我冉少棠第一個反對。”
“我也反對。堅持反對。”說這話的是凌菲。
豐讓立即附和。
盛春秋雖說對這事有些興趣,但看到重要人物都反對,他也立即表時了態度。
左巖溪垂下眼瞼呵呵笑了兩聲,再次抬眼時,臉上卻是一片坦然:“在下剛才也不過是玩笑話。各位不必當真。至于毒仙門的弟子如何處置還是由盟主說了算。是不是豐盟主?”
盛春秋見這人轉舵轉的如此之快,不得不佩服。
剛才大家雖然有意推選豐讓做杏林盟主,但并還未挑明。
此時,左巖溪一聲“豐盟主”,事情也就這么定下來了。
他不想落于人后,立即起身向豐讓道賀。
豐讓目光微閃,看了眼坐在下首,面容沉靜的徒孫,突然說道:“我已經老了,這位置坐不坐無所謂。杏林的以后還要看年輕人的。這個盟主之位還是由她不坐吧。不知大家有意見嗎?”
說完,他的手指向垂眸思考的冉少棠。
凌菲首先高聲表達了自己的意見:“沒意見。冉少棠雖然年紀小,卻比我們幾個老家伙都有本事。黑水翠雀的解藥就是她研制出來的,我們幾人和毒仙門斗了半輩子都沒斗過人家,這小家伙用了五年時間就做到了我們一直想做,卻無法完成的事。她做盟主,實至名歸。你們有意見嗎?”
左巖溪聽完凌菲這番說詞心中冷笑了兩聲。
這明顯是一唱一喝,與豐讓配合表演呢。
不過,豐讓當盟主也好,還是冉少棠坐上這個位置,于他而言都一樣。總歸這個盟主之位都是藥王宗的人來坐。
要怪只怪他神農派沒有出息的弟子,沒有研究出克敵解藥,技不如人,怪不得別人。
不過,屈居人下也只是緩兵之計。早晚有一天,這個杏林盟主的位置是他左巖溪的。
思及至此,他站了起來,帶頭鼓起掌來。
“冉公子少年英雄,年少有為,杏林盟主之位非你莫屬。”
盛春秋自是站起來連聲附和。
冉少棠陰著臉狠狠瞪了豐讓一眼。
又讓這個老頭子給算計了。
說好了讓他做這個盟主之位,她負責在后面出謀劃策。豐讓答應的好好的,誰知到了重要關頭竟然反手一刀,把她給賣了。
真是不講誠信。
回頭再找你算賬。
“我不同意。”冉少棠神色淡然,提出反對。
豐讓卻擺手說道:“你說了不算。這是杏林幾大門派的當家人共同選出來的。由不得你不同意。如果你不服,那大家再選一次,同意冉少棠當這個杏林盟主的,站到我邊來。”
不用猜,冉少棠輸了。
她在無法推脫的“眾望所歸”中勉勉強強坐上了盟主之位。
一直守在門外的秦曉月與吳言看到冉少棠坐到了剛才在讓坐的上首這位,兩人對視一眼,各自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激動與興奮。
冉少棠這才明白什么叫騎虎難下,什么叫有苦難言。
此時此刻,她很想問豐讓一句:“說好的讓我去嫁人生子呢?你給小爺安這么個累贅帽子,是不是就想把我拴在藥王宗,給你當牛做馬,好讓你有時間帶著情人游山玩水,花前月下?”
可惜,滿腔質問她一句也無法問出口。
只得黑著臉,按先前安排好的繼續進行下去。
冉少棠早就想過,藥王宗坐上這個領袖位置不難。但如果要服眾,讓其他門派心服口服,必須要有利惠手段。
大家醫術相當,差距無非是一劑克制毒仙門的解藥。
日子久了,當毒仙門已經不算是威脅時,藥王宗得領袖地位難免動搖。
冉少棠提前向豐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她一直想把高兮的藥石生意壟斷到自己手中,做大做強。
此時,就是個機會。
杏林各派以行醫為主,從來沒在藥石上打過主意。
而行醫開醫館,各種藥石都要跟商人采購。質量參差不齊,價格也時高時低。全憑商人說了算。
藥石成本太大時,給病人開的藥價格就會上漲,好多窮人吃不起藥,望藥興嘆。
像藥王宗這般,總會救濟窮人,免費拿藥給病人的情況,其他門派并不贊同。
畢竟大家都有一大門派的人要養,每位醫師都還要養一家子人。大家都不富裕。
冉少棠的目標就是帶領杏林各派走上致富之路,同時,為窮人免費治病,福澤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