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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林里響起一陣慌亂的腳步聲,很快一個拎著空桶的小沙彌從竹林深處跑了出來。嘴里叫著“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差點撞到冉少棠身上,手中的桶掉到鋪滿落葉的地上,小沙彌也顧不得揀,一溜煙跑沒了影。
竹林里傳來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女公子,您又跟小沙彌們胡說八道了。小心被夫人將軍知曉了,罰您抄一百遍心經。”
“這怎么算胡說八道?花管,你看他小小年紀就要青燈古佛一輩子,天下的大好河山他不曾見識,三國的風土人情不曾領略,連喜歡的人都不能有,你說該多可憐呀。為什么能選擇時不選擇,能掙脫時不掙脫呢?非要接受別人的安排?這樣活著有什么意思?”
花管發出一陣沉悶的笑聲:“女公子,奴婢怎么覺得您這是在說您自己呀?”
冉韶裳重重嘆了口氣:“我是沒得選,他是有得選而不選。所以我才助他脫離苦海。”
花管也學著她重重嘆了口氣:“您這樣勸了六七位小沙彌了,大家現在見到您都躲著走。這算是助人出苦海呀?要是方丈大師知道您想把他的弟子都勸得還俗了,還不得敲著木魚來追打您。”
聽到此處,冉少棠算是聽明白了。
竹林里一對主仆不是別人,正是自己要找的小妹,以及她身邊貼身伺候的婢女花管。
站在淺夜的竹林里,聽著一主一仆開著玩笑,她一時有些恍惚。
這些事,第一世是沒有發生的。
第一世的她,也不會有這種想法。
那時的她,一門心思就想著嫁給沈惟庸。
沈家上門提親時,她生怕父母不答應,著實擔心了些時日。
可如今看韶裳,一切都不一樣了。
是因為自己的那些信嗎?五年來,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兩人以信交流,就這樣把小妹洗筋伐髓了?
還是說,這一世的冉韶裳本該是這般樣子的?
林中兩個女子走出來,突然看到竹林入口站著一個戴兜帽的少年,愣了一下。
那人的臉隱在兜帽中,完全辨不出容貌來,看身材卻是筆直清瘦的。
花管大著膽子呵問:“你是何人?這般沒有禮貌,竟然在此處偷聽我們談話?不怕下地獄嗎?”
冉少棠呵呵笑了兩聲,掀開兜帽,露出一張與冉韶裳幾乎一模一樣的臉,頓時讓花管逼了嘴。
“這、這人?大公子?大公子來了?”
花管機靈,瞬間反應過來。
而冉韶裳一看到冉少棠立即扔了手中的竹籃奔過來抱住了她。
“兄長,你回來了?你終于回來了?我給你寄的信收了嗎?阿父非要逼我嫁給沈禿子,我不肯,他就逼我來山上吃齋念佛,我都要無聊死了。”
冉少棠這輩子還沒被人這樣親熱的抱過,一時有些呆滯。她看到被冉韶裳扔在地上的竹籃歪倒在枯枝落葉上,滾出一只被捆了腳的野雞,蒲扇著翅膀飛了兩步又跌到地上。
而花管手中的籃子里也不停的“咯咯咯”叫著。
她大腦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問道:“所以,你要吃雞?”
冉韶裳突然伸手捂住冉少棠的嘴:“噓,別亂說。小心被人聽到。”
冉少棠聞到小妹手上散發出來的泥土味,混雜著雞毛味,格外讓人不想張口。
她拿開冉韶裳的手,就著月光打量這個小妹,第一世的“自己”,肌膚瓷白,眉眼如畫,一顰一笑都讓人憐愛。
她雖然比冉韶裳高不了多少,卻仍舊摸摸她的頭,溫和笑道:“韶裳,你太調皮了。佛家圣地怎么可以殺生。”
冉韶裳眸光閃過一道精光,笑嘻嘻問道:“兄長,你來找我有何事?是不是已經勸說阿父不讓我嫁人了?”
冉少棠突然覺得這個小妹還是有點像她的。
比如這種聲東擊西的辦法,她用的駕輕就熟。
可能是孿生姐妹的緣故,兩人一起在娘胎里待了十個月,這種感情自比一般的姐妹情要深厚,五年后,兩人甫一見面,一個擁抱便消弭了陌生感,而且,冉少棠覺得,小妹比五年前還要大膽竟然敢上來就抱她了。
以前,她可一直是繃著臉,少有笑容的生人勿進的模樣,如今這丫頭大了,她再繃臉已經不管用了。
冉少棠正了正神色,恢復原先的設定人設,淡淡說道:“這種事你指望固執的阿父回心轉意,猶如你勸小沙彌還俗。有這種想法,不如動動腦子怎么樣讓沈家知難而退。”
冉韶裳笑著拍手,伸出大拇指夸贊冉少棠:“兄長說得太好了。還是你有辦法,一語驚醒夢中人。”
“兄長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我再也不是孤軍奮戰。”
少棠嫌她聲音大,做了制止的手勢,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這里說話不方便,去你那。”
冉韶裳歡快地點點頭,一把抄起那只要跑的野雞塞進竹籃里重新蓋好布,一只手抓住冉少棠的胳膊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來,一臉擔憂:“不行啊,你是男子不能進聽雪苑。有小沙彌守著的。”
“院中還有其他人住嗎?”冉少棠看了看院墻。
“沒人。目前就我和花管,還有傅母住在這兒。”
“那你和花管先進去。我隨后到。”
冉韶裳對她言聽計從,說了聲“我等你”,牽了花管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的進了院門。
門口的小沙彌聽到咕咕咕、咕咕咕的求救聲,問了句:“女施主,籃子里的可是雞?”
冉韶裳瞪著一雙杏眼:“是啊?你不是聽到雞叫了?”
小沙彌漲紅了臉,又不也靠冉韶裳太近,害怕她又要抓著自己游說自己還俗,只得站得遠遠得問一句:“施主抓了雞進院子干什么?”
冉韶裳笑得更加和藹可親:“當然是救它。”
“救它?”小沙彌不信這位女施主有菩薩心。不然也不會天天讓他們還俗了。
冉韶裳鄭重地點點頭,對小沙彌說道:“雞受傷了,我要給它們治傷。不然就活不長了?明白嗎?”
說完,牽了憋笑的花管回到了院子。
“落鎖。”她對花管說道。
轉過頭,卻發現冉少棠已經站到了院子里,正笑吟吟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