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飄坐下來扭扭身子:“來來來,姑娘,讓專業人士來給你講講愛情的本質是什么。”
雖然這個專業人士從未體會愛情滋味,但理論,尤其科學理論扎實啊。
聽完科學講座,墨傾城恍恍惚惚,原來她的痛她的恨她的歡欣她的雀躍,只是一場——激素?
云不飄翹著二郎腿:“鑒于你們身體素質特別強,壽命特別長,我有理由懷疑,你們體內愛情類激素持續時間也特別長,這種超長效的激素維持,很容易造成天長地久的錯覺。”
“那么,我們由終局反推,在你的親眼見證中,那些自然消亡的夫妻神仙,占比多少,是從年少白頭到老臨死也甜蜜如初嗎?”
墨傾城:...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
這就是愛情的真相?!
嗶了狗啊。
她到底是做過什么為什么死到今天這一步啊!
“哎,哎哎,你怎么走了?你說話呀,我做個記錄。”
云不飄摸出紙筆,等半天等不來回音,回想了一下,恍然,自己大概戳了人家的心窩子。
真是,太不堅定了,既然愛了就愛得深沉嘛,哪怕全世界都懷疑你也要堅持啊。
墨傾城:滾蛋吧,黑也是你白也是你,老娘腦子都要裂。
云不飄失望的搖搖頭,收起紙筆,呆呆坐了會兒,又搖搖頭,進了空間。
王府,玉臨陌頭疼欲裂。
苗縣令只能干笑,他看著玉臨陌的臉色,試探道:“經過這一天幾樁事,下官發現,縣主并不是只偏袒女子之人,做事頗有一番公平公正的皇家氣派。”
玉臨陌心累,可她不是皇家人啊。是,皇家女兒沒這么大的膽。
但聽苗縣令如此說,玉臨陌心情算是好了些,他道:“她明日還繼續?”
“...縣主意志堅定,下官不敢影響。”
雖然云不飄口頭答應,但他心里直打鼓,不敢給玉臨陌任何保證。
玉臨陌板著臉:“皇朝初,太祖太宗皆鼓勵女子再嫁。”
不鼓勵不行啊,打仗許多年,男人死太多,這種時候還守節,不用外敵攻入都能滅國。
苗縣令心領神會:“下官明白。”
“去吧,有什么事情立即來報。”
苗縣令施禮告辭。
“等等。”玉臨陌喊住苗縣令,思索著道:“王妃欲建立女子作坊,不免與商戶打交道,你多費心。”
苗縣令不免訝異,讓他給王妃打下手?對了,這事半日前云不飄才提了一句,但沒細說。
對上玉臨陌的目光,他立即回過神來,笑道:“那以后內子多來叨擾了。”
玉臨陌滿意的點點頭:“這是官眷理應做到之事。”
苗縣令附和,回去路上卻在思考,王爺他有沒有意識到,他這命令,是讓官眷從幕后轉向臺前?
玉臨陌一時沒想到,這是想著這段時日衛啟慧受的委屈,不自覺給的補償。
回去與她一說,衛啟慧內心欣喜,這便是向前一步了,但面上要表示為難,怕自己行為影響玉臨陌,玉臨陌一番好言安慰全攬自己身上,衛啟慧見好就收。
第二日,云不飄直接讓人去通知四個衙門,張貼告示,凡是離婚案件,確定夫妻感情破裂過不下去了,在西城衙門有快速通道可當天辦理。
并,歡迎舉報。
不拘任何案件的線索。
苗縣令傻眼:“為什么在我這?話說回來,你早該輪值到南城北城吧?還有,你跟老王相處不是更融洽?”
云不飄笑著一甩手:“哎喲,胡說什么,我和你才是一起經歷生死的人啊。”
“...”苗縣令運氣,指著他撕下來的一張告示的最后一列:“這個不拘任何案件是什么意思?你要插手刑獄?”
這個云不飄真沒有。
“互惠互利啊,你們這么大方的分給我離婚案件,我總要投桃報李吧。你看吧,廣大群眾一定來看熱鬧,人多嘴雜,指不定就能提供什么有用線索呢?”
她給他一個你放心的笑:“有賞銀的,我來出。”
苗縣令深呼吸:“我還要謝謝你咧?”
“不用謝,我人手不夠,衙役借用呀。”
苗縣令看她一眼,帶著告示及時打小報告去,臨走前不忘讓衙役聽她指揮。
玉臨陌忍無可忍:“她還有完沒完?”
認定這當叔的也是知情人的苗縣令同情又關切:“王爺,縣主的生死劫連綿不斷,她這樣頻頻出頭很危險啊。不然讓家里人勸勸?”
知道真相的玉臨陌眼淚不能掉下來。
都怪他當初不經心,非得弄這么一個身份,呵,自己挖的坑,含淚都得自己填嘍。
“算了算了,她也不容易,隨她去吧。”玉臨陌無力又頹然。
落在苗縣令眼里,這是叔叔對侄女的愛護惋惜之心以及最后的寵溺啊。
玉臨陌:你知道個屁!
日升日落,很快一天過去,云不飄高效率處理離婚案二十二起。
有人報案,拿當事人,感知真假,打,打到有結果為止。
有時幾樁案子撞到一起,那便一起打,噼里啪啦過年的鞭炮一樣。
比過年還熱鬧,畢竟過年大家都忙,沒空像這樣抄手圍上一條街點評八卦。
還有挑著擔子穿來穿去賣吃喝的,那些苦主一方連個苦都不用訴直接打出結果,他們或是她們只好拿了判決書出來,等人群給讓出個空兒,才往地上一蹲或是一坐,細細訴說。
這么多年的委屈和怨恨,總要發泄一番。
只要不影響正堂上的事情,沒人攆。
這時,擔子便過來,免費遞上水,讓人說盡興,他才能賣盡興不是?
哭的罵的,笑的嘆的,一條街看盡人生百態。
苗縣令清晨出去晚上才回來。
第三天,云不飄斷了五十樁,效率之高,讓人嘆為觀止。
第四天,又五十樁。
縣令們心驚肉跳。
第五天,四十五。
第六天,四十二。
第七天,三十九。
縣令們長舒氣,聽官媒說生意持續火爆,放下心來。
第八天,一樁。
還不如來個幾十樁。苦主是西城的富商家姑奶奶,告的是京城的三品大員!
騙色、謀財、害命。
厲害了。
長長的狀紙從容顏憔悴的婦人手里展開,一路拖著進來,人立到云不飄眼前,后頭尾巴才進來。
給云不飄打下手的師爺眼神好,眨啊眨,看到幾個他熟人家不熟他的人名,唰的冷汗流下,扔下筆從后頭跑了。
云不飄斜了眼,置之不理。
婦人扯了個難看的笑:“女大人可有膽接這一狀。”
云不飄從她身上感受到深厚的怨恨之氣和堅定的死志。
她瞇了瞇眼,用夜游最基本的種族天賦,這個女人,風中殘燭,死期不遠了。
手指在案上一點一點。
女人悲慘一笑:“無視世俗陋規的青天女大人,也不敢嗎?”
喲?青天女大人?
青天?
云不飄不由一笑,如孩童般簡單欣喜的笑容,讓女人震了震。
這位女大人好怪,該不是...心智有問題吧?
很有可能!
頓時生了悔意,若是不來,家族還能茍延殘喘,踏錯這一步,怕是今夕就要傾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