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無端本是氣怒萬丈,一回頭,眼角一抽,再怎么心疼還是忍不住古怪情緒攀升。
此時云不飄的情形實在算不上好。
原本小臉比巴掌大不了多少,兩頰橫著向外漲,比肩頭還寬,關鍵是她只腫了兩頰,額頭和下巴仍是原樣,甚至鼻子都露著尖尖,這幅模樣實在是...好笑。
且現在她哭唧唧,眼淚流不上臉,只得從內眼角往鼻根匯聚了再順著鼻梁往下流,沿著鼻尖淅瀝嘩啦...好像還有鼻涕...
這一刻,魅無端努力抑住胸腔里的吭吭吭,突生詭異的感慨——自己養了個寶寶啊,從擦鼻涕開始。
“冥主之令,你敢違抗!”
獄頭一聲斷喝,打斷“父女”兩人的“深情”對視。
魅無端頭扭回去,寒若深淵。
“他冥主算個屁!”
石破天驚。
云不飄倒吸一口,全是自己的淚,嗆了下。
她家頭兒牛到天要破。
魅無端右手虛虛一握,隔著那么遠,被獄頭握在手中的蟒鞭忽然從梢開始消融潰散,萬千鬼頭發出最后哀鳴。
不過頃刻間,獄頭手上只剩一個金屬鑄成的鬼頭。
“你——”
云不飄激動的眼淚直流,有救了。
魅無端的手凌空一捏,獄頭被捏住喉嚨提起,臉色紫漲,雙腳亂蹬。
“你——冥主——有令——”
魅無端一呸,又是一句:“他算個屁!”
“敢動我閨女,死都是便宜你。”
說完,獄頭猛的一抬頭,眼大睜,斷了氣。
就這樣死了?!
身體滋滋啦化成一團煙,一陣風吹散去。
云不飄看呆,魅無端轉身過來,拿出方帕子,往上倒了些藥水,給她揉臉,揉出一層又一層黑麻麻的東西來。
清涼的感覺化開,云不飄感動不已:“你去哪兒了。”
哇哇的哭。
墨傾城:“有人來了。”
怎么這么能哭,哭精轉世嗎?
烏鴉鴉一片幽兵冥將,上來就喝大膽,要殺上來。
云不飄急得擠眼睛,魅無端仍給她擦著臉,不急不緩,仿佛身后是一群烏合之眾。
“對面何人,擅闖冥獄,殘殺冥將,你可知罪?”
云不飄一驚,那獄頭不是牢頭竟是個將軍?
大官呀。
那么他們只能落草為寇了?
“報上名來!”
“爾可知罪!”
魅無端等到她臉完全恢復,才將帕子一把火燃了,施施然轉身。
對面的人皺眉:“勸你束手就擒去冥主面前領罪,若你膽敢反抗,休怪我等無情。”
魅無端冷笑:“冥主的手下,還是那樣的羅里吧嗦啊。”
他白眼一翻,第三次宣布:“冥主他是個屁!”
對面大怒,雙槍一提。
“你們算個什么東西,敢來本宮面前現眼!”
黑金令牌,上書一個“宮”字,懸在魅無端身前,釋放著無上威壓。
對面死亡一般的凝滯。
不可能是假的,宮主令不是一塊簡單的牌子,只有幽冥的宮主才能拿動。
眼前這人雖然陌生,但是他親手將宮主令從自己懷里取出點亮,是真正的幽冥宮主無疑了。
奇怪,幽冥三十六宮,這位是哪位?
無從猜測,有的宮主不喜高調,幽冥不出事他們不露頭。
既然是宮主,他們便無權干涉,只得放行,只是——
“此乃冥主親命逮捕的犯人,其觸犯冥規——”
啪嘰,魅無端一巴掌啪在云不飄額頭:“你們也配。”
云不飄驚呆,下一刻瘋狂搖頭,被魅無端的大手牢牢按住。
崩潰,她看得清清楚楚,這人先往手心里啪嘰一口才啪嘰按到她腦門子上的!
濕的!
有東西在污染她純潔的皮膚!
云不飄恨成斗雞眼,惡狠狠瞪著他,我和你沒完!
魅無端想,唉,小孩子都很蠢的,以后慢慢教就是了。
對面人驚呆,張大了嘴,就就就——就這樣草率的——
魅無端終于將手拿開,云不飄白皙的額頭上現出一朵似花似火的圖案,黑紅過度,精妙絕倫。
魅無端滿意點頭,一看就是他的崽子。
云不飄看不到,含著淚:“我臟了,我要消毒。”
魅無端拍她腦袋,得了便宜還賣乖,回去收拾你。
頤指氣使看對面:“對公主應該怎么對待?”
對面:...假如知道你來這么一出,老子死也不來。
支支吾吾,很不想就范。
魅無端才要說話,忽然一道漠然聲音響起:“你果然很看重她。”
對面呼啦啦跪一片,口稱冥主。
云不飄本能的害怕,魅無端大大方方將人往自己背后一擋。
“老子從不遮掩。”
“不像你。”
“你是個屁啊。”
死寂,對面所有膝蓋骨瑟瑟發抖。
這位神人究竟是誰呀,被這么罵冥主都沒當場發難嗎?
疑惑間身軀一輕,所有幽兵冥將倏忽遠去,冥主聲音再度響起。
“望你好自為之。”
魅無端冷哼一聲,轉身幾下扯斷鐵鏈,將云不飄背在背上,腳下微風起,出了幽冥。
氿泉城上空,黑色天幕緩緩退卻,與周圍藍色融為一體,自始至終沒有任何人出來。
眾人不由吧唧嘴,看腳下城里的安居樂業就知道了,那云不飄,又逃過一劫。
嘖,命可真大。
散去。
商未明卿未衍立即趕去茶樓后院,云不飄已經在坑底躺著了,額頭光潔一片。
魅無端發火:“我就這幾天不在,你們就不能把人好好的護好嗎?”
卿未衍不發一言,看坑底云不飄,透過她看別人。
商未明不客氣的跳腳踹他:“你家崽子什么玩意兒你自己不清楚?這氿泉城被她禍禍多少遍了。這次更好,拆了不知多少姻緣還把手伸到人家朝堂上了。這么個禍害,你早帶走早了。”
魅無端真不知道這幾日的事,之前他眼皮子一個勁兒的跳,思來想去想到一個給云不飄保命的法兒,不過是不要他這張老臉而已,悄悄回了幽冥準備,才弄好一出來就發現幽冥對云不飄出手。
這是和他打了個時間差啊。
他又立即回去,晚了一步,云不飄臉被打,好歹小命沒丟。
云不飄是不可能離開氿泉城的,在商未明面前他得憋著。
卿未衍開口:“幽冥為何突然出手?”
“這要問你。”魅無端煩躁:“絕對是沖墨傾城。”
上次中毒事件后,卿未衍思來想去,萬分肯定他和墨傾城都沒沾染過幽冥呀。
“我們兩人從未與夜游打過交道,更不曾與幽冥有過來往。”
這才是奇怪的地方。
魅無端冷笑:“你們的事我不清楚,但今個兒冥主可是現身了,我加上丫頭,還不夠打動他。你猜,打動他的是什么?”
卿未衍:“...”
商未明提點:“我建議,你回去找老頭子算一算。眼下看來,你和墨傾城的旋渦已經攪動越來越多的人摻和進來了。此事已不單單是你二人的恩怨,也超出三族范圍。”
他抄著兩手似嘲諷:“整個天元大陸都要摻和進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