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六十章 不公

(女生文學)

“我要休息了,三嫂和三哥也早些回去吧。”

景瑚一進了內殿,便又覺得很是不悅起來,煩躁的感覺一點一點的往上涌,讓她幾乎有了摔東西的欲望。

她沒有和世子妃打招呼,便直接語氣生硬的下了逐客令。

果然下一刻景珣便走上前來,“景瑚,你這是對嫂子說話的態度嗎?”除了擺哥哥的譜教訓她,他還會做什么?

脾氣一上來,她也顧不得平日她三嫂對她的好了,“你要我怎么說話?在我朋友面前你給我留面子了嗎?”

“朋友?你若是真把柯世兄當朋友,今天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了。景瑚,你那點心思,打量誰不知道呢?”

見他們又要吵起來,世子妃忙出來打圓場,拉了自己的丈夫一把。

景珣倒是聽她的話,方才的眼神恨不得把她活吃了,被世子妃拉了一把,居然也就平靜下來了。

世子妃就吩咐他,“你先回去吧,我和三妹妹說幾句話就來。”

景珣只是冷哼了一聲,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就順從的轉身出了門。

景瑚更是生氣,轉過身,“我并沒有話要和三嫂說,三嫂請回吧。”

世子妃卻不以為忤,回頭吩咐看傻了的豆綠先出去,將殿門關好。“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何事,可我也大概能猜出來。”

“今日晚膳時我和你哥哥過來偏殿看你,丫頭們說你去找了柯世兄。你哥哥說要去找你,我便覺得有些不妥,偏我臨時又有事,沒有跟著去,果然就鬧出了事來了。”

景瑚在心里冷笑,“嫂子既然會說,當時便應該將景珣他攔下來才是,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再來做事后諸葛,也挺沒意思的。”

世子妃輕輕笑了笑,“今日總算讓我見著了傳聞中的涇陵縣主的樣子了。從前你在我面前都過分乖巧了,簡直都不像你。”

傳聞中的涇陵縣主。景瑚瞥了她手邊的繡花繃子一眼。傳聞中的涇陵縣主還能是如何的,一定是桀驁不馴,目下無塵的。

世人對她們這樣出身高貴,備受寵愛,行事又不低調的女子,即便她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曾做,也總是會有這樣的刻板印象。

誰會相信,傳聞中連今上也高看幾分的涇陵縣主,也會安安靜靜坐下來繡花,和身邊的下人和和睦相處。

可是她哥哥景珣從前流連勾欄瓦肆,在青樓楚館一擲千金,一朝浪子回頭,也有“浪子回頭金不換”這樣的好話等著他,紈绔的名聲頃刻便洗凈了。

便如男子大膽追逐女子,司馬相如的一曲《鳳求凰》,流傳下來的是佳話,可卓文君同他私定終身,世人說她的話便不會那么好聽了。

同樣是犯錯,女子就是不能和男子有同樣的結果。憑什么。

她不過也是想要追逐自己喜歡的男子,同他說話,為他做事,也為了自己求一點愉悅,求將來的一個結果,就連自己的哥哥也要用這樣刻薄的話來指責她。

那么世子妃呢,她也是女子,她留下來,又是想同她說什么?

“三嫂既然留下來,想必是有話要說,既然有話要說,我下了逐客令你也不肯走,那便快些說吧。”

若是真如傳言一般,那小縣主哪里會管眼前這人的身份,早就把她給轟出去了。

世子妃便在窗邊的榻上坐下,慢慢的開了口,“也不是我為你哥哥開脫,實在是他從前深受謠言之苦,明白這其中的心酸滋味,所以見你近來的行事,才會如此著急。”

“或許他有些行為不妥,叫你在柯世兄面前丟了面子,可他的心的確是向著你的。”

說著不是為了景珣開脫,明明就是在為了他開脫。

景瑚轉過身來瞥了她一眼,“據我所知,從前景珣做的事情,很多可并不是謠言。”

世子妃像是早就想到她會這樣說,只是淡淡道:“不實之言謂之謠言。”

“你哥哥從前的確犯過錯,盡管在世家子弟,甚至尋常男子眼中,踏足風月之地,也并不算是男人的大錯。”

“因為他與一位花魁往來,我親眼見過,所以曾經想要了斷我與他之間的情分。這世間的事情了解的越多,無奈之處也就越多。”

“他犯了錯應當改正,導致他犯了錯的人,在背后推著他,引著他去犯錯的人,也終有一日會為此付出代價。”

在這個時刻,景瑚莫名想起來,方才在柯明敘殿中,他說的那句“景瑚,你心里不清楚么?”

她心里的確不清楚,她那時只是以為他在為自己開脫。方才世子妃又說了這樣的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見她有些迷惘,世子妃繼續道:“說的有些遠了。在這世間,女子的地位就是要比男子低,世道不公,無可奈何。”

“我其實能明白你對柯世兄做的這些事,我真的能理解。不要說是你這個年紀,即便是我,心中也常常會有這樣不馴的想法。”

景瑚打斷她,“三嫂覺得這是不馴,我卻覺得這不是不馴。世道不公,是因為反抗的人太少,爭取自己喜歡的人,女兒家也不應當承受比男子更多的指責。”

“知好色,而慕少艾本是天性,憑什么女子就要因此而被羞辱。這不應該成為一種常態。不光是這件事,若是能有機會,無論是做什么,女兒家都不會比男子遜色。”

“如若不然,也不會有花木蘭和武則天的故事了。”

她就是這樣想的,她說的全都是真心話。哪怕有一日全燕京的人都知道她傾慕柯明敘,為了讓他也喜歡自己,做了很多世人認為女子不應當作的事情,她也不會因此而退縮。

有太多的女子不敢這樣做,最后聽從安排,過上了別人想要她們過的人生。但她不是的,沒有誰能決定她要怎樣活。

所為的禮法教條,不過都是男子為了壓抑女子,便于他們的統治而設立的。從前沒有人反抗,那她就來做第一個。

她不會害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