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瑚換過了出門的衣裳,又讓柳黃給她上了藥,沒有等多久,許側妃就親自過來芳時軒等著她,要同她一起出門往定國公府去了。
景瑚跟在她母妃身后,順手拿起了她一直當擺設放在博古架上的馬鞭。她十歲之前有一段時間曾經很沉迷騎馬,這是她大哥哥景珅送給她的生辰之禮。
上了馬車,許側妃便囑咐她,“待會兒進了定國公府,你只要去尋徐沐柔就是了,我會去找她們家的太夫人,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
母妃不會沒有看到她手里的馬鞭,也不會不知道她想怎樣做。都叫人這樣欺負了,還何必要管什么體面。
而后馬車上便是一片沉默。景瑚沒有追問許側妃對于崔氏和許雁伽的處置,事情鬧到現在,言語間你來我往,情緒堆積之間,已經不是她和許雁伽之間的事情了。
定國公府和永寧郡王府明明是很近的,往常景瑚的性子再不好,也并不會覺得遙遠。可今日她卻漸漸的生出了煩躁來,握著馬鞭的手又緊了緊。
今日她們當然是沒有投帖子過來的,許側妃沒有踏足過定國公府,二門上的婆子不識得她,只識得景瑚。
許側妃冷冷的看了那婆子一眼,“我要見你們家太夫人,縣主要進熙和園尋你們家八小姐,你只管去通報便是了。”
景瑚和許側妃都面色不善,那婆子也知道厲害,請了她們在一旁的小亭中暫歇,便匆匆遣人去通報了。
昨日才結束了春宴,定國公府還是一樣的春光。有閑興時看來,只覺得處處都好,心曠神怡。此時心中煩躁,便連春色也惱人起來。
畢竟是國公府邸,都是用老了的仆婦,動作很快。許側妃要往松鶴堂去,景瑚若是從北邊進園,可以與她同一段路,在熙和園門前分手。
許側妃停下來,“瑚兒,別怕。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便是了。其他的事情,母妃都會替你承擔的。”
許側妃的語氣冰冷,但這冰冷并不是對著她的。景瑚行了禮,讓跟著她的奴仆停在了原地,獨自往熙和園中走。
她知道徐沐柔住的武陵館在哪里,方才她母妃說她是來見清柔的,不過是個不引人注目的幌子罷了。
誰都知道她和清柔交好,和徐沐柔卻沒有交情。她這樣氣勢洶洶,又是去尋與自己不熟悉的六小姐,定國公府中的人都是人精,她不想引來什么阻力。
她胸中的憤怒必須要有一個發泄口。許雁伽做錯的事情她要自己承擔,徐沐柔做錯的事情自然也如是。
昨日才大宴,今日眾人大多休息,景瑚一路走過來,在園中都沒有遇見什么人。
武陵館附近遍植桃花,桃花之中住著的卻是一個下作卑鄙之人,實在是辜負了這落英繽紛的美景。
此時已經是午后,院中中守門的丫鬟坐在石凳上,倚靠著石桌春睡不醒,連一個攔一攔她的人都沒有。
景瑚順利的進了屋子,一路到內室。徐沐柔也在休息,神情安寧。
她把她的生活攪成了一團亂麻,她倒是還很安逸。
景瑚沒有猶豫,直接揮開了馬鞭。她大哥哥送的馬鞭,她向來最喜歡用,落在人皮肉上的聲音也清脆。
徐沐柔立刻便醒了過來,整個人蜷成了一團,顫抖著去摸自己手臂上的傷口。待開清了是她,嚇得往后躲裝上了床沿,又是清脆的一聲響。
很快她的丫鬟也跑了進來,尚不清楚情況,徐沐柔又氣又急,“還不快攔著這個瘋丫頭,奪過她的馬鞭!”
那兩個丫鬟才如大夢初醒,上前來要搶她手里的馬鞭。她連徐沐柔都已經打了,又怎會在乎她的兩個丫鬟。
“我是今上欽封的涇陵縣主,誰敢攔我?”她不過隔空揮了幾下馬鞭,她們就都不敢上前了。
景瑚回頭用馬鞭指著徐沐柔,“你昨日到底和許雁伽說了什么?她為什么會去蘋野園?”
徐沐柔的眼神躲閃,“你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景瑚沒有同她廢話,展開了馬鞭,一個起落之間,徐沐柔小腿上的衣衫破碎,露出一道血痕。
徐沐柔痛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捂著傷口,只知道倒吸冷氣。
“你每說一句謊話,我就會讓你身上多一道傷口。哪怕你要找人來攔我,只怕也還要一段時間,你若是不怕疼,只管騙我就是了。”
“我再問你一遍,昨日許雁伽為什么回去蘋野園?”
最疼的一陣已經過去,徐沐柔又恢復了昨日那種以為萬事盡在她掌握之中的神色,“因為我同她說柯世兄會在那里。怎么樣?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我從沒有強迫她,是她自己貪心而已。縣主,你會回去告訴許雁伽一聲她不配嗎?”
她就知道許雁伽還是撒了謊,她就知道她不可能因為隨便的什么理由,就一個人去了蘋野園。
現在變成了徐沐柔發問,“怎么?縣主這樣氣急敗壞的來尋我,是出了什么大事了吧?讓我猜一猜,倒霉的是許雁伽,還是縣主本人?”
她這樣一說,景瑚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你早就知道蘋野園里會有別人!”
徐沐柔冷笑,“蘋野園原來就不是女眷能去的地方,她總不至于連林木上絲帶的顏色也不識得。我不過說柯世兄可能會在那里,她就眼巴巴的想要過去。”
“蘋野園中有梅花鹿,我六弟是鹿的主人。他向來好客,若有對它們感興趣的人,都可以過去。柯世兄若是前來府中做客,的確也有‘可能’會出現在那里。”
“怎么,難道我說錯了?你怪不著我,也不必在我這里逞什么威風,你若是有膽量,盡管把你的馬鞭往許雁伽身上抽就是了。”
她已經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了。來之前她沒有預設,根本就沒有想到事實居然會是這樣的。
她以為許雁伽對柯明敘不過是一點好感而已,既便不算什么大家閨秀,她從小也是受過良好的教養的。許雁伽總是那樣溫婉柔順,有時候她都有些羨慕她的嫻靜。
原來不過是假象罷了。
徐沐柔當然也沒有她自己說的那樣清白無辜,可她就是把徐沐柔打的遍體鱗傷,又能如何?剩下的該是母妃的事情了。
該是定國公府里的人自己處理的事情。若他們覺得今日她對徐沐柔的行為有所不妥,也大可以到永寧郡王府里來討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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