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一百八十八章 身份

周老先生已經年逾花甲,謝家太太又是柯明敘的親舅母,因此也就沒有分席。

柯明敘看起來神色如常,反倒是周老先生看起來有些不高興,師徒二人中間還隔著個不善言辭的謝家太太。

把上座留給了景瑚,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景瑚和他們打過了招呼,就只是挨著周老先生坐了。

“休息了一日,明日便要出發,謝家姐姐可好些了?”

謝家太太望著她慈和的笑,“好些了,好些了,下午吃了那位朱大夫的藥,好好的睡了幾個時辰,精神好多了。”

“只是還是有些累,又想著明日出發,不能繼續拖大家的后腿,所以今晚就沒過來,想再養養精神。”

景瑚笑了笑,“這也是應該的,我也盼著謝家姐姐早些好起來,我也有個人跟我一起淘氣。”№Ⅰ№Ⅰ

又問劉嬤嬤,“嬤嬤,謝家小姐那邊的晚膳可準備好了?”如今景瑚這邊的事情,倒是劉嬤嬤在做這個大總管。

劉嬤嬤點頭,“已經吩咐人擺膳了,俱是朱大夫看過,說是對謝家小姐身體恢復有所益處的菜肴。”

景瑚就不再說什么了。

她們兩個人寒暄,一邊的兩個男人都沒什么反應,弄的場面有些尷尬。景瑚便道:“那人都到齊了,便先用膳吧。”

原本眾人第一次在船上相聚用膳,應當是很熱鬧的,卻一直都沒有人說話,室內落針可聞,山珍海味吃在嘴里,也沒有任何味道。

好在是很快便結束了,謝家太太以女兒為借口,幾乎是落荒而逃。

而后周老先生也吹胡子瞪眼的,故意冷哼了一聲給柯明敘聽,便背著手轉身回房去了。№Ⅰ№Ⅰ

這老頭怎么這樣,明明是自己做錯了事情。景瑚心里有些不忿,回過頭,卻看見柯明敘正望著周老先生的背影,笑的有幾分無奈。

此時劉嬤嬤并不在這里,要將這些東西收拾完畢,恐怕她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忙碌,倒是個好機會。

景瑚就直接拉了柯明敘的衣袖,往甲板上走,“小柯大人,你跟我來。”

她拉著他去了船頭,正式晚膳時分,甲板上幾乎都沒有人。兩側又堆了些沙包,他們站在沙包之后,不仔細看,應該發現不了他們。

景瑚站在柯明敘面前,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語氣關切,“小柯大人,今天周老先生是不是給你臉色看了。”

柯明敘的笑容舒展開,“老師哪一日不要給我臉色看了,算不得什么。”№Ⅰ№Ⅰ

景瑚卻還是有些擔心他不高興,目光中帶了些探尋,“明明是周老先生自己做錯了事情,為什么還要埋怨你,難道他是先生,就可以這樣為所欲為么?”

要是從前教她的鄭先生敢這樣給她臉色看,她不把他胡子一根根的揪完,她就不姓景。至于孟鶴亭……他是個例外,他給景瑚臉色看,景瑚也懶得理會他,算是扯平。

“老師他有時候也還是如孩子一般,晚膳時我叫人將送來的酒都撤下,他就又不高興了。也只是平常事罷了,他教了我那么多東西,忍讓也是其中的一種。”

景瑚目不轉睛的望著他,“難怪呢,小柯大人的脾氣這樣好。”她忽而又想起來,“那小柯大人對我這樣有耐心,難道也是把我當個孩子?”№Ⅰ№Ⅰ

“那小縣主以為自己是什么?”他的語氣里透著理所當然,又隱隱有些和她開玩笑的意思。

景瑚就笑著“哼”了一聲,轉過身去面對著河水。華燈初上,不遠處停著其他的客船,燈籠的光芒混合著并不算太明亮的月光打在水面上,一粼一粼,永不止歇的向前奔流。

“我還是永寧郡王府的涇陵縣主,是燕梁最早獲封縣主的女子。”還是唯一的庶女。

柯明敘問她,“那小縣主希望,別人同你交往的時候,看中的是你的什么身份?”

永寧郡王和許側妃的女兒,涇陵縣主,景瑚。她應該首先都是她自己。

她回過身來,重新望著柯明敘,她忽然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干脆反問他,“小柯大人是在和我的什么身份交往?”№Ⅰ№Ⅰ

他的笑容明明很淡,卻有著比河面上永不止息的波紋更動人的姿態,“一開始我知道你的時候,只是碼頭上遙遙的一眼,別人告訴我,那是涇陵縣主。”

“那時候連認識也不算。只是把你的樣子,和心中所知的一個身份劃上了等號。”

“正陽門之后算是相識,相處的多了,便覺得像是在和一個妹妹相處。我雖然有妹妹,碧娘自小就有主意,有什么事,我母親也都會處理好,我們是親兄妹,反而沒有那么親近。”

“倒是小縣主,時常有些新奇想法,也叫我遇見過一些從未遇見過的狀況。”

譬如第一次參加宮宴,他便自長安殿中出來了那樣久。

又說要學敕勒語,讓他替她薦了先生。還有在建業時,他被碧娘點醒,要注意著她和他之間的關系,卻還是走到了被景珣誤會的那一步。№Ⅰ№Ⅰ

他從前也常常幫助別人,但往往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和小縣主相處,卻總是他被她牽著走。

他知道她將他拉著走到這里是為了安慰他,其實也恰恰是她不夠了解他,只是尋常小事而已,他不會放在心上。但這一份關心,他還是心領。

“小柯大人是在說我麻煩吧。”景瑚望著柯明敘,也是六月的夏夜,縱然臨近水面,她還是聞的見他身上清冽的松柏香氣,她的心情驟然放松下來。

“那到了此刻,小柯大人是在和我的什么身份相處?”

他也望了一眼水面,遠處有船只在夜色中航行。“到了此刻,也不覺得還有什么身份不身份了。羈旅于河上,有很長一段時間,船上只會有我們幾個人。”

“身份是最不重要的事情,你只是你,我也只是我。”

沒有身份,便只有你我。她似乎應該為此而感到高興,可總覺得他好像語含深意,卻又怎么也捉不到頭緒。更重要的是,他好像是在勸她,不要太在意這些所謂的身份似的。

如此良夜,既然想不明白,不如就不想了。

景瑚伸了個懶腰,全身都舒展開,下午她已經睡飽了,此刻覺得前所未有的愜意。

柯明敘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她的手還沒有放下來,一時又起了玩心,水汪汪的眼睛望著柯明敘,“我想看小柯大人伸懶腰!”

反正她麻煩他也不是一件兩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