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都是晴天,行船也很順利。景瑚一行人也在七月底的時候順利的到達了嘉禾。
景瑚的信應該早就已經送到許家了,早在六月初的時候,許家人也就已經準備著迎接她了。
在碼頭上等著的許家人是景瑚的大舅母楊氏,還有二表姐許雁僑。
一間景瑚下了船,楊氏便帶著許雁僑笑著迎上前來,“你母親六月初便寫信來說你出發了,誰知道此時才到,你外祖母在家里都要等的著急了。”
大舅母出身濟南楊氏,也是書香大族,嫁過來的時候,外祖父還在濟南當知府,后來一路到了江南,一直都主持著中饋,盡心的照顧著家里人,是個很值得尊重的人。
只是她總有些嚴肅,所以景瑚還是和崔氏更親近些。
“是我太貪玩了,也沒有勤寫信來,讓家里人擔心了。”
許雁僑便笑道:“不要在這里說話了,外祖母性子急,此刻說不定又在院子里轉圈了。”抬眼去看景瑚身后的人,目光落在柯明敘身上,“這位是……”
這實在是一個適齡少女見到柯明敘最正常不過的反應了,但有許雁伽的事情在前,景瑚心里還是有些淡淡的不悅。
先為她們引薦謝池瑩,“這一位是淮安謝家的八小姐,同我一路從燕京結伴過來的。在信中我也曾和外祖母提過。”
柯明敘和周老先生要住在外面的別院里,謝池瑩卻會和她一起住在許家,所以楊氏也應該早就已經讓人為她安排了房間了。
楊氏便笑道:“真是個眉目如畫的美人。淮安謝家是江南大族,小姐們一個個都是如靳女官一般的才女。只是我們家小門小戶,和謝家的夫人、小姐們卻都沒有什么來往,今日一見,實在是名不虛傳。”№Ⅰ№Ⅰ
謝池瑩戴著她平日見人的端莊面具,低眉淺笑,“許大太太實在是過獎了,并沒有您說的那么好,不過都是我姑姑們的名聲罷了。”
這邊寒暄過了,景瑚才道:“這位是丁丑科的狀元郎柯明敘柯大人,也是我嫂子的親哥哥。”
“這一趟下江南,一是為了他的外祖父壽辰,二就是侍奉自己的老師,松石書院的山長周說竟周老先生在江南各地游覽。”
提到周老先生,景瑚自然也要引薦,往身后一看,卻并沒有看見周老先生。“咦,周老先生去哪里了?”
四處張望了一下,才發現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他已經走到了一旁,同一些坐在一邊的地上休息的船工說話。
柯明敘便上前道:“老師年紀大了,行事就有些隨心所欲,請許大太太不要見怪。”№Ⅰ№Ⅰ
楊氏笑了笑,“柯大人實在是客氣了,實在是我許久不曾見到瑚兒了,所以心里歡喜一時沒忍住多說了些話罷了,老先生自然是要覺得無趣了。”
“好了好了,閑話少敘,還是先去家中坐吧。”又對景瑚道:“晚膳是你二舅母親自在張羅,保準都是你喜歡的菜。”
景瑚就笑起來,很是乖巧的樣子,“那我可就有口福了。”
許家一共準備了三輛馬車,楊氏母女同車,景瑚則陪著謝池瑩。柯明敘和周老先生綴在隊伍最后。
許家在城北,離碼頭有些遠,停船的時候有些晃蕩,謝池瑩這陣子都沒有暈船,就有些松懈了,還要跟她顯擺,跟著她一起在甲板上看船工停船。
結果現在整個人又有些暈乎乎的,一路上一句話都沒有和景瑚說。景瑚心中既有擔心,不免又覺得無聊。№Ⅰ№Ⅰ
從方才楊氏的神情來看,她是看不出來許士洀的事情對他們有多少影響的,不知道只是楊氏穩的住,還是許家人這些年和許士洀的往來少了,的確已經對他們的事情沒有那么關注了。
許家的人口不多,宅院也并不大,進了大門,不過一炷香的時間便進了內院。若是走中軸線上的路,時間只會更少。
外祖父在書房,周老先生和柯明敘便被帶到了書房里去。謝池瑩坐了馬車,馬車一震動,自然就更難受了。
景瑚見她實在捱不住,只好叫楊氏先將她送到了早為她準備好的廂房里去休息,若是還是不舒服,晚膳也就不在一起用了。
景瑚一路跟著楊氏進了外祖父和外祖母平日起居的壽安堂。堂中種著松柏和梅花樹,這個季節也只有松柏蒼翠。№Ⅰ№Ⅰ
許雁僑說的不錯,外祖母的確心急,就站在院子里。
景瑚一見著外祖母,心中的憂慮和疑惑也就一下子消失了,直接往她外祖母懷里撲,幸而還記得留著力氣。
也有一年沒見了,曾經朝夕相處過,驟然一分開,又有血緣的天然牽絆,就是絕對割舍不下的,一下子兩個人的眼圈都紅了,“外祖母。”
外祖母汪老夫人輕輕撫摸著景瑚的鬢發,“我們瑚兒又長高了,外祖母老了,背也佝僂了,快比外祖母高了。”
許家祖籍西安,外祖母汪氏也是西安人,年輕時是高挑美人。
“這一年多您的女兒沒有虧待我,吃的好,睡的好,自然就長的快了。”
汪老夫人輕輕拍了她一把,“就知道和外祖貧嘴。這一年多又沒少惹你母親生氣吧,每一回她寫信過來,都要抱怨你幾句。你前年從嘉禾回家的時候和外祖母是怎么說的來著?”
“一定不惹你母親生氣,來年外祖母再接你過來玩。你可是沒做到。”
景瑚在她懷里耍賴,“雖然沒做到,可是我實在是想念外祖母,我母親也是,所以她就送我過來了。我母親明明也說了,我從江南回去,比從前懂事的多了,都是您和我兩位舅母的功勞。”
楊氏在一旁湊趣,“瑚兒瞧著的確是比從前穩沉的多了,像個小大人似的給我介紹她的客人。”
“您瞧,大舅母也這樣說。”
汪老夫人點了點景瑚的鼻尖,“在嘉禾小半年,沒跟你那皮猴似的二表哥學壞了都是好事了。明年都要自己辦春宴了,再過兩年都要嫁了,還不該懂事些?”
景瑚埋怨了一句,“您就不能夸夸我?”
汪老夫人便笑道:“方才你大舅母不是夸你了?唱戲都還要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