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三百四十四章 為難

郡王妃所住的正院,和老太妃住的院子都在中軸線上,只沿著青磚鋪就的大路一直往前走便是了。四周原本種了許多桂花,到此時也已經謝盡了,留下一樹一樹的綠葉,等待著來年的美好月光。

老太妃此時還在午睡,郡王妃卻是向來沒有午睡的習慣的,往常這時候,她大約會在正院的佛堂里。

也許是聽說今日景瑚要回來,此時居然也就坐在正廳里喝茶,見景瑚進了門,也沒有什么表示,仿佛沒有景瑚這個人一般。

她對自己向來沒有什么好臉色,景瑚也犯不著此時才和她計較起來,行過了禮,便安安靜靜的站在一旁,等著郡王妃不耐煩起來,打發她出去。

誰知道郡王妃一盞茶都喝完了,還沒有同她說話的意思,反而招手,讓丫環過來給她新添了茶,用杯蓋慢慢的撇著浮沫。

景瑚又等了片刻,見身旁的趙嬤嬤又有要挑事的意思,忙道:“郡王妃若是無事,我便先退下了,不打擾您喝茶休息。”

郡王妃就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隨手把茶盞放到了一旁,“怎么?就是這樣讓你站一會兒,你也站不住么?”

“你母妃是身體虛弱,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你總沒有什么不舒服,也沒讓你跪,讓你站一會兒,還有這么多話。”

許側妃從前的確是常常裝病,每次郡王妃要罰她,她裝一裝暈,撐到永寧郡王回府,也就都沒事了。此時景瑚也就沒有多想,以為她母妃這段時日仍然在不斷的重施故技罷了。

若是從前的景瑚,父王寵愛,母妃也得臉,又有能干的哥哥,才不會害怕郡王妃這幾句不痛不癢的責難,便是和她頂嘴,那也就頂了。

裝模做樣的在芳時軒里關上幾日,也自然就無事了。

可如今她才剛回府中,并不知道府中如今的情狀,哥哥遠在河北,父王也不再是從前的父王,但看郡王妃無事都敢這樣找茬,就可以知道母妃如今在府中大約遠不如當年風光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景瑚也并沒有要把事情鬧大的意思,便只是道:“遠游歸家,尚有長輩沒有去拜訪,郡王妃若是無事,我在這里耽擱太久,也是有些失禮。”

郡王妃便冷笑道:“什么長輩?郡王爺此時在城外的四衛營,瞧你過來的方向,也是剛從老太妃那里過來,既然已經拜訪過老太妃,家中還有誰是你的長輩?”

“棲雪閣的那個側妃?不過是個妾罷了,當不得燕梁縣主的長輩。”

趙嬤嬤便忍不住道:“棲雪閣的那位娘娘雖然只是側妃,也是有封誥的,永寧郡王府也不是小門小戶,是郡王府邸,便是妾室,也和一般人家不同。”

“若按郡王妃的意思,豈不是宮里的貴妃娘娘也不過是妾室,當不得逢年過節,大家進宮朝賀磕的頭了?”

趙嬤嬤一開口,景瑚便知道事情要不好,果然郡王妃的臉色即刻就變了,“來人,把這個無禮的老貨拖下去打二十板子,如今我面前也由得這些人撒野了。”

“慢著!”景瑚回頭看了一眼,跪到了郡王妃面前,“趙嬤嬤是我母妃面前的老人了,此時我母妃身體不適,正是需要她照顧的時候。她年紀大了,腦子也有些糊涂了冒犯了郡王妃,是她的不是。”

“還請郡王妃開恩,罰她幾個月月俸算數。若是要打板子,恐怕她實在是受不住的。”

許側妃幾乎壓了郡王妃一輩子,趙嬤嬤自然也就趾高氣昂了一輩子,此時風向已轉,她身在其中這么久,卻還轉不過彎來。被郡王妃身邊的兩個老嬤嬤架著,也還是沒有要求饒的意思。

主子面前,哪有奴婢說話的份呢,更何況這還是與她主子向來不睦的,在內宅中幾乎有絕對的權利的主母。簡直是自己把臉湊到人家跟前,由著人打。

郡王妃看著景瑚跪在她面前,心里便添了幾分得意,只是仍然咄咄逼人,“你既然說這老貨腦子糊涂,我看也很不必令她再去服侍棲雪閣里的身嬌肉貴的那位了,若是服侍的不好,磕了碰了,郡王爺豈不是要心疼?”

“你在這里安安心心的跪著,我便饒了她,板子可以不打,只是我府中也容不得這樣沒有眼色,不懂規矩的下人了,逐出府去,總還是應當的。”

一聽說自己要被逐出府去,趙嬤嬤眼見著就激動了起來,她的嘴被人捂著,不許她再罵出污穢的話來,身子也動不了,只是一雙眼睛血紅。

景瑚一時也有些躊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再求,便聽郡王妃繼續道:“你不肯在這里跪著,不想把她逐出府去,不依我的話也可以,只是板子就得照打,你意下如何?”

便是年輕,身體康健的人,只怕也受不住永寧郡王府里家丁的二十板子,更何況是趙嬤嬤這樣年老的仆婦,郡王妃這是擺明了要景瑚低頭。

趙嬤嬤是母妃身邊的老仆,若是連她的性命都護不住,棲雪閣的人心也就要散了,沒有人會再真心的替她母妃辦事。

趙嬤嬤蠻橫了一輩子,終于是要把她自己搭進去了。比起丟掉性命,被逐出府去,不過是傷顏面的事情,后續或許還會有機會運作,她根本也沒有選擇。

景瑚跪的更直了些,低頭道:“趙嬤嬤說錯了話,也是我母妃管教不嚴的過失。我是母妃的女兒,應當代母受過。”

可低頭的滋味終究是不好受,這一番話說完,景瑚也如同被人扒去了衣服一般的難堪。

郡王妃也就不理會她,吩咐那兩個架著趙嬤嬤的仆婦,“把這老貨給我從正門丟出府去,連行禮也不許她收拾。再將院門關上,小縣主畢竟是女孩子,跪在我這里,叫人看見了,也是傷顏面的事情。”

什么傷顏面,不過是怕有人聽見了消息,要把她救走罷了。趙嬤嬤自然也是不肯,掙扎了半日,還是架不住那兩個力氣大的仆婦,漸漸的沒有聲響了。

景瑚才回到永寧郡王府里,便有了這樣突如其來的荒唐變故,看來永寧郡王府里的確是已經變天了。她越加擔心起她母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