狀元郎他國色天香

第三百五十五章 蜜餞

(女生文學)

和世子妃談了一上午的天,午間景瑚要留世子妃一起用膳,世子妃卻說有事,到底還是回明暉堂去了。

和世子妃談天的時候還好,說起在江南的事情,總是快樂的時候更多。她和謝池瑩實在很談得來,把她們之間有趣的對話說給世子妃聽,她也覺得很有興味,直說想要有機會認識一下謝池瑩。

說起來她和謝池瑩分開也有許久了,這個沒良心的死丫頭,居然一封信也沒有給她寫,不知道是都在忙些什么,也許是和許旻有關的事情。

景瑚旋即自嘲的笑了笑,說人家是死丫頭,其實她自己這一陣子也并沒有給她寫過信。她還是挺想知道她和許旻的進展,知道她能不能順利擺脫寧六郎的。

除此之外,還有謝澍和馮云簪的事。江南謝家,士族之首,內里的事情,的確是千頭萬緒,什么稀奇古怪的都有。

等用過了午膳,景瑚便靜心給謝池瑩寫了一封信,權當是今日練字了。

午后永寧郡王府里的主子們大多都是要午睡的,只覺得四周都是靜悄悄的。景瑚昨夜雖然沒有睡好,卻也沒有睡意,又放心不下許側妃,待寫完了字,問過了豆綠無事,便帶著寶藍往棲雪閣去了。

這幾年郡王妃都無心家事,永寧郡王府的秋天,實在是沒有什么景色可看。景瑚心無旁騖,直接進了棲雪閣。

如今的棲雪閣不過就那么幾個人,就是許側妃沒有在休息,也總是很安靜的。大約是有人正在煎藥,院中全是中藥的苦澀味道,是景瑚最害怕的。

她暢通無阻的進了正房的門,許側妃并沒有在休息,而是坐在桌前,手中拿著一盞已經涼透了的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連景瑚進門,她都沒有發覺。

景瑚只好輕輕的喚了一聲,“母妃。”

便是這樣輕柔的聲音,許側妃猛然驚覺,也沒有拿好手中的被子,潑出了半盞茶在衣袖上。

她一面用手去撣,一面站起來道:“是瑚兒來了。”

景瑚連忙上前攙了她,“是我不好,驚著了母妃,我來服侍母妃換件衣服吧。”寶藍也上前來,扶了許側妃的另一只手,往內室走。

許側妃從前身邊親近的丫鬟也被打發了,剩了一個趙嬤嬤,昨日又被郡王妃趕出了府去,只好由寶藍開了箱籠,找了幾件褙子出來,許側妃連看也不看,讓寶藍隨便取了一件出來換上,便和景瑚在內室里說話。

方才景瑚替她換衣,便發覺了她身上也已經瘦的沒有幾兩肉,與從前相比,仿佛已經是換了一個人了。心中酸澀,只是不能明言,勉強撐著笑意同她說話罷了。

許側妃卻仿佛對自己容顏消殘并沒有多少在意,“瑚兒怎么這時候來了,從前是最喜歡睡懶覺的,如今也不睡了。”

她從前其實也不是愛睡懶覺,不過是想趁著午睡時分,各處都沒有人,院門緊閉,在芳時軒里偷偷的抹骨牌罷了,“好不容易回家,昨夜睡的很好,所以白日便不想睡了。”

景瑚的話音剛落,尋香便端著藥碗進了門,同許側妃和景瑚行過禮,景瑚便順手把藥碗接過來,“尋香你自去忙吧,我和母妃說說話。”

尋香是寡言的性子,再行過禮,便也退下了。

景瑚輕輕的吹著碗中的藥汁,間隙時問許側妃,“母妃昨夜休息的如何,可還是睡不著?”

許側妃靠在床頭,微微的搖了搖頭,“昨日你回來探望母妃,母妃難得的睡了個好覺。夏天過去,夜晚漸長,母妃能睡好,病就會慢慢好起來的。”

景瑚舀了藥汁,要喂許側妃喝藥,“除了好好睡覺,還要好好用膳,好好喝藥。”

許側妃擺了擺手,示意景瑚把藥碗給她,“這樣一勺一勺的喝藥,也太痛苦了些。還是如昨日一樣,你去茶房替母妃取了蜜餞過來。”

景瑚笑著站起身來,“那母妃等一等我,不要和昨日一樣,我還沒有回來,您便將它喝完了。我聞著都覺得害怕,更不要說母妃要喝它了。”

許側妃和她點了點頭,景瑚取了蜜餞再進門時,許側妃卻仍然如昨日一樣,已經把藥喝完了。

景瑚便埋怨道:“母妃怎么這樣性急,這藥難道不燙么,要我說,還是要再等一等再喝更好。”

許側妃將藥碗放到了一旁,“是么,我倒也不覺得很燙了。我是怕再晚一些,這藥的味道就更難以入口了。”

景瑚又覺得奇怪起來,“尋香伺候母妃喝了這么久的藥了,怎么每次都不知道要帶了蜜餞進來,次次都要去取,豈不是麻煩。”

“如今棲雪閣里人少,尋香要做的事情很多,難免會有疏漏,倒是不必求全責備。若不是你在這里,母妃苦些便也就苦了。”

這話說的,實在很不像許側妃。景瑚如今對這些事很敏感,“是不是尋香待您其實也并不是很恭敬,您使喚不動她?”

許側妃忙道:“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尋香并沒有什么不好,只不過是人到了某些境地,才能想明白一些事罷了。”

景瑚沉默了片刻,“那每日母妃要喝藥的時候,我都到棲雪閣來,母妃只管使喚我便是了。”

許側妃笑著摸了摸她的臉,“不用了,你很快也要辦自己的春宴了,雖說還有小半年,可這件事重要,若是有時間,還是多想想該如何辦這件事。”

“不過是喝藥這樣的小事,不用你次次都伺候在身旁,母妃自己難道連這點事都辦不好?”

自從認識柯明敘,景瑚其實一直都在盼望著這一日的到來。可聽許側妃說起來,景瑚又有了一種莫名的懼怕。有南義侯世子前車之鑒,春宴之后,誰知道她的命運會落在哪里。

她仍然記得那段日子里,她每日數得著的絕望。那時她第一次真切的認識到,就算她是燕梁的縣主,仍然首先是燕梁郡王的女兒。

無論是皇權還是父權,她都沒法反抗。而母親的意志,也絲毫沒有辦法動搖父權的影響,她從來都不是自由的,從來都沒有選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