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好意騎著驢進了林子,這里頭古木參天,清涼極了。
她運了運氣,雙手攏在口邊,大喊了幾聲:“師兄——你在哪兒?——”
回應她的只有鳥鳴。
蘇好意一邊走一邊留心觀察,生怕錯過了和司馬蘭臺有關的線索。
可苦尋一天之后卻什么也沒發現。
蘇好意難免有些泄氣,看看天色已經晚了,她便找了棵大樹,把驢留在樹下,她自己則帶了包袱爬到樹上去。
她特意沒有拴驢,因為夜里會有野獸出沒,如果把驢拴著更容易遭到野獸進攻。
還不如就這樣,它或許還能逃一條性命。
更何況再往里走,地上滿是藤蘿野草,驢也沒辦法騎了。
夜里原本寂靜的老林子變得熱鬧起來,蘇好意也不知道那都是什么聲音。
總之,不是鳥叫就是獸吼,若換在平時,她早嚇破膽了。
等到天亮時,蘇好意往樹下一看,驢子早已沒了蹤影。
倒是有不少野獸的足跡,蘇好意不禁說了聲僥幸,躺或夜里有豹子經過她只怕也在劫難免。
蘇好意簡單的吃了口干糧,然后才從樹上下來。
背著包袱徒步走著,隔一會兒便在旁邊樹上刻下記號。
說實話,在這里不太能分得清東西南北,不過沒關系,只要走過的地方不再重復就行了。
第二天依舊一無所獲,蘇好意咬著嘴唇,努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疲憊和煎熬像一個個浪頭,不斷往她的身上砸,這一路上她都沒有聽到看到和司馬蘭臺有關的任何消息。也不知是司馬蘭臺壓根兒就沒走這條路,還是說他避開了所有人。
蘇好意只好不斷在心底給自己打氣:“蘇八郎,你要相信自己的判斷,要相信你和他是有感應的,你一定能找到他,一定能。”
在這里偶爾也能見到結著野果的樹,盡管不怎么好吃,但蘇好意若遇到還是會摘幾個拿來果腹。畢竟她身上帶著的干糧有限,還不知道要在這里逗留多久。
這天夜里,樹下來了一頭野豬,它發現了樹上的蘇好意,于是吭哧吭哧地撞了半晚上的樹。
好在蘇好意選的這棵樹夠粗,任憑這野豬如何使用蠻力,也沒把樹撞倒。
這憨家伙也是個實心眼兒的,撞累了也不肯走,就在樹下頭守著。
蘇好意早晨醒了,坐在樹上慢條斯理的吃早飯。
然后將剩下的半個饅頭倒上毒藥,丟下樹去。
她就算學藝不精,總也比常人懂得醫理藥理。
這野豬還真不挑食,多半也是餓壞了,一口就把那饅頭吃了。
結果沒到半柱香的時間就死在了樹下。
蘇好意嘴里頭念叨著罪過罪過,背著包袱從樹上滑下來,整整衣裳繼續找司馬蘭臺。
事情在第四天出現了轉機。
這天剛過午,蘇好意正在前面走著,忽然就覺得后頭有什么東西在跟著自己。
她猛地回頭去看,發現是一只毛色漆黑的野獸,樣子有點兒像狼,也有點兒像狗,兩只眼睛閃著綠光,正伺機要撲上來。
蘇好意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腿就先動了,她本來跑的就比一般人快,如此情急之下,更是快得嚇人,生生把那野獸給甩掉了。
可她也累得幾乎要吐血,又怕那東西追上來,雖然不知道它能不能爬樹,但自己還是爬到一棵樹上去休息。
剛才跑的時候她拼命抓著包袱,那里頭有吃的,還有她和司馬蘭臺的衣裳和一些使用物件。
打開看看里頭的東西都在,只是放在腰間的錢袋子丟了,一定是跑的時候甩脫了。
蘇好意沒想著回去找,反正在這里有金子銀子也沒處花去,就當送給山神爺了。
狠狠喘息過一陣的蘇好意忍不住在樹上東張西望,忽然,她的瞳孔緊縮了一下,在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只死去的山貓。
有死了的野獸當然不奇怪,奇怪的是沒人吃它。
在這深山老林里,甭管是活的死的還是爛的,都會被很快吃掉。
沒被吃只能說明一點,這山貓和自己之前遇到的那頭野豬一樣,是被毒死的。
野獸們嗅覺靈敏,如果死去的鳥獸尸體上的氣味不對它們通常是不會吃的。
蘇好意看了看周圍暫時沒有危險,就從樹上下去,走到那山貓尸體旁邊仔細看了看,斷定它的確是中毒而死。
這么多天,蘇好意此刻的心跳的最厲害,比剛才逃命時還要激動。
如果她判斷的沒錯,這山貓中的是他們仙源山的毒藥。
這說明司馬蘭臺就在附近!
因為他知道那瘟疫是人和牲畜都會患上的,這山貓一定是想要咬他,他才不得已將其毒死,總比讓這山貓染上瘟疫再傳給林中的其他野獸強。
想到這里,蘇好意對著山貓的尸體拜了幾拜,說道:“山貓老弟多謝你了,我忙著找師兄,暫且顧不得你,等回頭定會好好安葬你。”
拜完了蘇好意站起身,急切地到處尋找。
不過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一直到快黃昏的時候她才終于發現了一處斷崖,上面爬滿了藤蘿,乍一看去似乎沒有讓人容身的地方。
不過仔細看看就會發現,在藤蘿后面應該有一處山洞。
此時林子里已經十分昏暗了,蘇好意咬緊牙攀上了藤蘿,下面就是萬丈深淵,一旦失手將會粉身碎骨。
一陣風來,吹得藤蘿左搖右晃,蘇好意使出出吃奶的勁兒,一刻不停地向上攀爬。
她暗暗告訴自己千萬不可低頭,心里只想著蘭臺師兄就在上面。
果然如她所料,斷崖上的確有一個山洞。
那山洞不大,并且有一大半已經用碎石塊封死了。
見到這樣的情形,蘇好意越發篤定司馬蘭臺就在里面。
他想從里面把山洞徹底封死,這樣就不會有什么東西能進到里頭去,他身上所帶的瘟疫也就不會遺害他人了。
想到這些,蘇好意的鼻子便忍不住發酸,使勁兒忍著才沒流下淚來。
小心翼翼地爬進山洞,因為里頭太過昏暗,她什么也看不清。
蘇好意緊靠著洞壁,從懷里掏出火折子,這東西她一直貼身帶著,在大山里若沒有火,是活不下去的。
火光燃起,蘇好意的視線從洞口移向洞內,一個人匍匐在那里,看不清臉。
但那一身白衣,確定是司馬蘭臺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