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觸即發之際,忽聽咔嚓嚓一聲巨響,晴天一聲霹靂,猛然劈了下來,正正的劈到了金鑾殿上,一時間砂石飛落,嚇的元盛帝驚叫出聲。
眾臣亦是紛紛驚呼。
王恂實反應極快,急上前跪下道:“皇上!慶泉王爺乃星宿下界啊!皇上切莫妄為,引得上天震怒,社稷危矣!”
元盛帝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
那雷就正正的劈在他御座上方,他再是沒有自知之明,也不會以為,這道雷,是來維護他的……
元盛帝嚇的聲音都抖了,尖聲道:“汪直呢!快,快把汪直叫出來!”
早有人也似的去傳了汪直。
汪直一到,唐時錦提刀就沖了上去。
炎柏葳隨手從羽林軍手里拔出了一柄腰刀,也沖了上去。
外頭又是轟隆隆的一陣雷聲,就好似滾在眾人頭頂一般。
唐時錦心頭宛似燒著一把火,腦子都不清醒,瘋了一般只攻不守,數招之后,擎天破日刀發出了嗚嗚的鳴聲,宛如龍游天下,空谷回聲……這一次,卻是久久不歇。
汪直被逼的節節后退。
又有炎柏葳在旁夾擊,不一會兒,就聽汪直一聲悶哼,肋下中刀,濺出血來。
然后就是接連中刀……
血不斷的噴濺出來,淺紅色的刀,漸漸的被染成了深紅色。
三人一番劇戰,已經沖出了殿下,只留下了一道血水淋漓的路。
汪直忽然哈哈大笑,高聲道:“我一條命,換神仙公子的一條命!又搭上了慶泉王爺一條命……我值了!我不后悔!!”
他得意極了。
炎柏葳一刀劈過,汪直半個下巴都被削掉了,嘴唇卻仍是彎出了一個詭異的弧度,露出了染血的牙齒,整個人宛如活鬼,猶在喉中發出嗬嗬之聲。
元盛帝嚇的全身發抖,哆哆嗦嗦的蜷到了地上。
滿殿全無人聲,只有刀做龍吟,血肉飛濺。
一直到汪直再無招架之力,晃了一晃,仆倒在地,唐時錦猶在一刀一刀的砍在他身上,直將他剁成了爛泥。
炎柏葳道:“錦兒!”
他想去握她手腕:“錦兒!”
唐時錦直接掙開他手,一把抓住了汪直的發髻,手起刀落,就把他的腦袋割了下來。
提著這顆人頭,她上前一步,驚的滿殿諸人,又退了一步。
唐時錦一字一句的道:“我徒弟沈唯,文武雙全的探花郎,就這么死了……我的六哥,驚才絕絕的神仙公子,如今卻成了一團不知死活的爛肉。縱是將汪直大卸八塊,挖墳鞭尸,也難消我心頭之恨!”
滿殿諸人,鴉雀無聲。
唐時錦眼晴都哭腫了,眼神卻如同利劍,冷冷的劃過室中:“與我有什么過節的,盡管沖我來!對我的家人徒弟下手的,先摸摸你的脖子抗不抗的住我的破日刀!”
她冷笑一聲,猛然轉了身,手一揮,擎天破日刀憑空消失。
唐九垓貼地掠來,唐時錦直接縱身一躍,站在了鷹背上,便見那一人一鷹,迅速的滑入云空之間,下一刻,又是咔嚓一聲驚雷,瓢潑大雨嘩嘩的下了起來。
唐時錦剛進了宅子,腿一軟就昏了過去。
被炎柏葳抱上榻,她又醒了過來,問:“六哥?”
奚淵穆拿著一個罐子過來,示意她把靈泉水弄些進去,一邊伸手給她把脈:“他身上有劇毒,劇毒混入了血中,沾膚即入……嗯,你也中毒了,”他把了把炎柏葳的脈象:“你也中毒了,凡是接觸過小師伯血的人,都有可能中毒。”
哦?怪不得汪直說,要搭上她的命!
唐時錦冷笑了聲,道:“難解嗎?”
奚淵穆點了下頭,又搖了搖頭:“本來很難解,但是那天那人送了一株雪蓮,極為對癥。”
唐時錦問:“那雪蓮確認沒有問題?”
奚淵穆道:“放心,我確認。”
唐時錦點了點頭。
她瘋狂的發泄了一場,整個人反倒冷靜了許多,把罐子注滿了靈泉水,她就站起來,搖搖晃晃的向外走。
桃成蹊被包的像個木乃伊,唯一可慶幸的就是,奚淵穆用藥物讓他昏死了過去,不必再承受這樣的劇痛。
戚曜靈盤膝坐在對面的椅中,一見她來,就想站起來。
唐時錦張手抱住他:“靈兒。”
他應了一聲,唐時錦一字一句的道:“你要好好的。”
戚曜靈回手,輕輕拍著她背:“師父放心,我一定好好的。”
唐時錦猶抱了他好一會兒,才緩緩的坐在了椅中。
良久,她才啞聲道:“我后悔了……我后悔了,靈兒,我不該收小五做徒弟的,”眼淚直往下掉,她聲音飄忽:“他最想要的,我給不了,別的,我給他再多,又有什么用……”
她哽咽不能言:“是我害死了他,若是我不收他,我不讓他留在京城,他還在瀟灑自在的做他的雙面公子,游戲人間,就像我……就像我第一眼見他時那樣子……”
戚曜靈緩緩的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師父,師弟他性子軟,溫柔多情,可是,他并不想做這樣的人,他比誰都想割斷這不倫之情,真的拿你當師父……他最想做的,并不是游戲人間的佳公子,是為國為民的大丈夫,師父,我相信小五到最后一刻,都沒有后悔。”
唐時錦伏在膝上,直哭的肝腸寸斷。
渾渾噩噩,哭了復醒,淚都流干了,一直到吳不爭沉默的進來,遞了一條消息給她。
唐時錦一看之下,不由得僵住了。
是趙首輔找了一個錦衣衛,在汪直耳邊挑唆,指桃成蹊就是寫出狐妖小說之人。
然后陳尚書之子,寫了一封信,找由頭將桃成蹊約了出來。
劉千戶帶著人,引開了炎柏葳,讓他與吳見異對上……自然來不及救桃成蹊。
總之,這件事情,不止三五人伸了手,撥了火,其目的,顯然就是為了讓她與汪直對上。
唐時錦萬萬沒有想到,她一心想護著她的人,可到頭來,她卻成了他們被害的由頭!
這惡臭的皇上,惡臭的朝堂,她真的是,真的是受夠了。
一個念頭,本來就藏在心中,如今,已經漸漸成形。
吳不爭又道:“主子,那老賊病了,病的快死了,病榻上下了旨,召你回京,圣旨上就已經官復原職了,人是昨日離京的,八百里加急,應該很快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