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時錦直等他寫完一遍,才道:“你上過私塾?”
那孩子抬頭看了她一眼,“上過半年就沒上了。”
唐時錦點了點頭:“在這兒寫字,感覺能有幫助嗎?”
“當然,”那孩子微抬下巴,有點驕傲的道:“我每次都能占到這張桌呢!”
唐時錦不由得笑了一下,點了點頭。
出來之后,她就從空間里拿了一套三百千出來,叫吳不爭送給他,那孩子顯然很驚喜,出來跟她道了謝,唐時錦摸了摸他的頭:“不謝,有志者,事竟成,希望你將來能中狀元。”
那孩子紅著臉點了點頭。
唐時錦這才揮手讓車夫走,走出幾步,又想起什么,道:“等等。”
她招手,“你先過來,把書給我。”
那孩子微怔,唐時錦笑道:“我擔心有人會借此生事,我給你把名兒寫上去,你叫什么名字?”
孩子呆了呆:“我叫羅松。”
唐時錦就拿了隨身筆出來,在書的扉頁寫下:“贈羅松。”她很皮的寫了一句“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并署名“唐”笑著交給了他。
小羅松這才抱著書跑了。
吳不爭道:“至于的么?”
“怎么不至于?”唐時錦道:“看衣服就知道日子窮,貧賤之家的事兒多著呢,若不寫清楚,萬一被人污蔑是偷的怎么辦?萬一轉頭就當了怎么辦?寫上之后,起碼能杜絕這些事,若真的窮的不行,也可以去當,只不過少些銀子,還是能當的。”
吳不爭摸了摸鼻子:“你想的還挺周到。”
唐時錦道:“那是。”
她向后倚,嘴角帶笑。
她一向自認不是什么好人,可是現在……她喜歡這種整個天下因為她的意志變好的感覺。
她叫吳不爭:“爭爭把桌兒給我擺過來,我寫個信。”
吳不爭嘖了聲:“至于嗎!才剛出京!真沒眼看!”他把桌子擺過來,叨叨叨的出去了。
唐時錦沒理他,坐下寫了一封信給炎柏葳。
用過飯又走了一陣子,再停下來時,便到了一間莊園,牌匾上寫著“同心園”。
唐時錦一進去,就不由得哇了一聲。
這是那種白墻灰瓦月洞門的典型中式園林,但不像世家那么中規中矩的,而是一進門便入了景。
腳下碎石鋪路,周圍綠草茵茵,各色花朵團團簇簇,一眼望過去,有一種精致又爛漫的感覺。
一路走過去,真的是處處雅致處處絕美,那湖居然做出了假山瀑布的感覺,中間還有綠樹掩映,明明是壯闊之景,可是嵌在詩情畫意之中,卻也顯得雅了起來。
簡直每一處都可以入畫!讓人看著,都覺得心都打開了。
吳不爭又跟過來叨叨:“這兒是一個避世大儒所居,殿下與他賭賽,把園子贏了過來,那邊……”他指了指:“那邊是溫泉,等天冷了咱們就去那邊住,這邊有竹園,嫌熱可以先在這邊。”
他停了停:“對了,這個人也并沒有搬走,他姓于名謙,字廷益,才高八斗,會試時曾高中會元,但殿試只在三甲尾,當過監察御史,只是后來得罪了先首輔陸俊光,被貶了,十幾年未再入仕,殿下說,你閑著無聊的時候,可以讓他過來給你講講書,若是能順便說動他再出山就好了。”
唐時錦吐槽:“有意思么!就跟他說不動一樣!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兒!”
他是有多擔心她亂跑啊,居然還給她留了個活兒……可是明明知道這活兒他自己也能干,但還是忍不住心癢癢。
他既然這么煞費苦心的留了,那她就勉為其難的給辦辦吧,畢竟當老大的人,就是要虛懷若谷。
也許是因為就在京郊,這足下閣蓋的十分整齊,而且此時就有一個衣衫襤褸的孩子,正對著石碑,沾著水,在石桌上書寫。
唐時錦細看了一下,那孩子的毛筆,似乎是用豬毛還是什么毛做的,頭上用線纏住了,很是像樣,顯然不是頭一回來的。
唐時錦一出來,就跟花晟林暗暗分開了,花晟林辦自己的事兒,只是順便給她當個煙霧.彈。
因為戚曜靈留守大本營,唐時錦不大放心,本來想把吳不爭留給他的,但戚曜靈堅持不需要,所以她最終還是帶過來了,反正那邊有炎三,有事情也不會耽誤。
于是兩人繼續邊聊邊走。
唐時錦提出想法之后,就是炎柏葳派人去辦了,她還沒見實物,正好碰上了,就下去瞧了瞧。
她本來想的是,中間兩個石碑,兩面刻,兩邊石桌,互相不受影響。
但是現在做的是前面一整面墻,字很大,刻著三百千,然后墻前頭,錯落的擺了八張桌子。
無礙大局。
吳不爭在旁邊笑道:“你不是前陣子還問我淺碧去哪兒了?就是被他差去江南造勢了。”
造勢這種事情,唐時錦玩兒的賊溜。
唐時錦忽然咦了一聲,道:“停車!”
前頭扮做車夫的影衛,立刻停了下來,唐時錦下了馬車,就見不遠處,是一間“足下閣”。
唐時錦也沒細問,就擺擺手:“好了,快到了沒?”
吳不爭道:“早呢,還得大半天吧?我們一會先休息一下。”
只不過這么一來,大約有很多政客們,會覺得太子殿下心機深沉,成了親還裝不熟,就是為了對付元盛帝的。
不過,咋說呢,相比起如今的天時地利人聰明財神旺夫豬隊友送人頭,那種猜想,才更符合這些人的邏輯。
“就XX年X月那會兒!記得不?我告訴你,那是咱們太子殿下娶慶王爺!當時我還去看了,見著一個背大刀的老者,好家伙,那刀,那么長!”
“對對,我也見了,還有幾個大儒,主婚的你知道是誰不?歸開甫!太子殿下的師父!”
名人八卦,無數人熱衷于傳播,一傳十,十傳百,不會每個人都說“我聽說”的,誰還不能裝個逼了,聽說哪比親眼所見?“那天我也在”的拉風程度,可比聽說爽多了。
就類似于:“誒,你還記不記得,啥啥時候,那喜事兒,辦的真叫一個風光啊!”
“啥時候啊?”
唐時錦聽聞了這個傳言,只有一個想法……炎柏葳這家伙,真的偷師偷的賊溜啊!
這就是典型的唐時錦風格,全天下人都知道,但就是沒有人能拿出來說!
行吧,反正元盛帝如今消息閉塞,當一個光榮的背鍋俠,也沒什么不好的,不然他也沒啥別的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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