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氣,卻已經虛了。
怨誰?怨他們自己!!
她們此舉,就是明著告訴他們,只要有心,不用上戰場也能立功,只是他們自己沒有去做而已!
這就不是“我上我也行”了,而是你來了,你就在這兒,都不行!!
有人面露難堪,嗆聲道:“到頭來,原來是看不上咱們?”
有人道:“行了,快別說了!”
他掉頭回去了,然后,越來越多的人掉頭回去了。
唐時錦得報,點了點頭:“行吧,這也算是……知恥近乎勇了吧?”
她托著腮想了想,“靈兒,百成,你們都想想,還有什么遺漏的事兒沒?”
“沒了吧?”戚曜靈道:“海鮮、貝殼、咖啡,果子什么的,全都帶上了……我明兒去把畫拿上,我今天就去跟唐伯虎說一聲。”
唐伯虎想留下來多待一陣子,唐時錦答應了,所以就只需要帶著他的畫走。
戚曜靈就去了。
周百成道:“師祖,這珠子的事兒,我寫了信,您幫我跟不渝說一聲啊,然后讓他給我寫信,我們把事兒定定,爭取年前能送過去一批。”
唐時錦應了一聲,一邊又叮囑衛時磊:“婚期你跟許伯父商量著來,讓三嫂在那邊幫你操持,我回去之后會跟她說一聲的,到時候定準了婚期,我看有時間就過來。”
衛時磊點頭答應,抱住她胳膊:“阿姐,我會想你的。”
唐時錦呵呵噠:“我就在島上,也沒見你理我幾回,天天牽著媳婦兒小手到處溜達,還想我,蒙誰呢?”
衛時磊頓時委屈了:“阿姐!我沒有!我會想你的。”
“行了行了,”唐時錦敷衍的擼了一把呆毛:“其實這樣也挺好的,有人陪著你,我也放心。”
那邊戚曜靈很快就回來了,湯蓮生在門口等著他,把他拉到一邊,小聲道:“師父怎么了?”
戚曜靈愣了一下:“什么怎么了?”
湯蓮生道:“我覺得師父有點奇怪,是不是來的時候,跟皇上有什么不愉快的?”
戚曜靈搖了搖頭:“沒有,我們來的時候,還是皇上送我們的。”
“那就怪了。”湯蓮生的聲音更小:“前幾天,小師叔訂親,因為那個劍,師父好像想起了不開心的事情,但是很快就放下了,可是每次一提到皇上,或者提到回京,師父的表情都有點古怪,你不覺得嗎?師父好像不想回去。”
戚曜靈微微凝眉。
他不提,他沒想到,他一提,好像真的是,她一點也不著急。
看他答不出來,湯蓮生很不滿:“你怎么一點也不關心師父!枉師父最疼你!”
戚·大師兄·曜靈難得的啞口無言。
然后兩人進了房間。
唐時錦和衛時磊說了好一陣子話,直到衛時磊走了,湯蓮生才湊過去,給她倒了杯茶,又殷勤的給她剝紅毛丹。
唐時錦笑道:“我不愛別人給剝著吃,你又有什么事兒?”
湯蓮生直接了當的道:“師父,你是不是有心事?”
唐時錦的笑容猛地一凝。
然后她挑了挑眉:“誰說我有心事的?”
一聽這話,就是承認了。
湯蓮生扯住她袖子:“師父,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有什么事,跟我說說,就算我幫不上忙,說一說也舒服一點啊。”
唐時錦沉默了一下:“我就是自己自尋煩惱,沒什么好說的。”
湯蓮生撒嬌的道:“就算是自尋煩惱,師父也跟蓮生說說啊!”
戚曜靈站起來,向著窗外道:“諸位炎兄,請退避。”
外頭模糊的應了一聲,然后諸人迅速退開,安兒也施了一個禮,退了下去。
唐時錦又沉默了半晌,才道:“可是我不想說。”
湯蓮生道:“師父,你不說我們不放心……”他紅了眼圈兒:“師父,師父!你說嘛!”
唐時錦無奈的道:“我真的只是自尋煩惱……”
湯蓮生點點頭,靜靜的看著她,等著她說。
唐時錦半晌才道:“你們都知道,我身上有一個小天下,就好比佛家的須彌芥子。炎柏葳的舅舅安寧侯,我前些日子才知道,他曾經給我們送過一次雪蓮,我當時就說過,這雪蓮,就好像從我的空間中取出來似的,有非常相似的氣息。”
戚曜靈的眉梢猛的一凝。
唐時錦續道:“所以,我在想,我之所以到這兒來,跟他的舅舅,有沒有關系呢?這個東西,是不是他給我的呢?”
湯蓮生也沉默了。
畢竟,不管是他,還是戚曜靈,唐時錦來或不來,影響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唐時錦道:“我不知道你們能不能明白我的感受。就好比當日的許韶光,那個時候,我是下定決心,要與炎柏葳決裂的……在這個期間,每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有可能走向不同的結果,所以我甚至是感激他的,但是我仍舊不能原諒他。”
“這件事情也是一樣的,我有時候很慶幸我來了,如果現在讓我選,我也肯定會選擇‘來’,但是我仍舊不喜歡……不喜歡一個人不經過我的同意,就徹底改變我的人生。”
她頓了一下:“當然了,這只是我私下里的揣測,事實如何,只有他本人才會知道了。”
室中久久無聲。
戚曜靈好半天,才低低的道:“師父,我不能想像你沒來,會是什么樣子的。”
“大哥,”湯蓮生阻止了他,然后他異常嚴肅的道:“師父,我明白你的心情,但是你有沒有想過,很多時候,我們‘用盡全力’,卻根本不知道結果會怎么樣?為了自己在意的人,想盡了一切辦法,付出了一切,到頭來,可能只是‘盡人事、聽天命’?”
唐時錦微怔。
湯蓮生認真的道:“所以,他可能只是為了皇上,想盡辦法的求了一線生機,至于這一線生機是不是師父,他可能也不知道,這是上天的安排。”
不得不說,這話一說,唐時錦豁然開朗:“有可能。”
“是的,很有可能的。”湯蓮生輕聲道:“而且師父,這也未必是一人之力,可能是齊心合力。可能是我,我癱瘓在床時,拼命的祈求上天,才得上天垂憐……也可能是大哥,他當年在心里,瘋狂的乞求上天,才得上天回應。是我們每一個人,全都在拼命拼命的盼著你來,所以最后才能驚動上天的?”
唐時錦用手撐著頭,微微沉吟。
她現在就屬于“道理我都懂,可我還是有點不開心”,所以給她講道理沒有用,但是湯蓮生這么說,她就能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