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貊說:“但咱們也不好直接去找王爺,因為王爺這個人,從她當年的舉動就能看出,是個任性肆意的,她未必會顧及大局……但相應的,正因為咱們之前與她有過節,若能合好,咱們占了一個儒字,對她的名望,卻是一大助益,不過是順水人情,她未必不會給。”
莊貊說:“所以我們如今需要做的,就是找個好機會,先把這個信兒透過去,讓她想到這一著,然后讓她來找我們。”
莊貊說:“走慶王爺路子的好處是,她本就不是講規矩的人,做出不講規矩的事情,也不出奇,出頭更加容易,為此多等幾日,也是值得的。”
莊貊說:“……”
所以才說這個人,比莊裕精明的多。
這么功利這么能算計,就這還隱世派??
而且,有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在這個年代,真的有很多人不懂。
才子未必是好官兒。
真不在于他愿不愿做好官,而是會不會做的問題。
所以就算你真有才,皇上不為了刷聲望的話,又憑什么要“請”你來做官?
更何況這些人,也沒聽說有火出圈兒的大作啊?
不求你像“竹生”一樣憂國憂民,你游山玩水能有幾首好山水詩也好嘛!水是眼波橫,山是眉峰聚什么的,一句出圈兒有木有!
如果只圖一個“連隱世派都出來投效”的美名,雖然確實錦上添花,但,對如今的炎柏葳來說,還真不痛不癢。
官兒給高了不行,給小了不好聽,輕不得重不得,又是一個雞肋。
唐時錦跟吳不爭吐槽:“有一個事兒,我直到如今才想明白,當年的事情,其實他們是正中下懷!順水推舟!”
“就是!”吳不爭是一個無可取代的捧哏,感同身受道:“明明得了便宜,還一副勉為其難為了后輩才出山的樣子,真惡心!”
“對啊!”唐時錦道:“這糟老頭兒嗶嗶這么多,但有一個最簡單的事情,他卻沒想明白……你想出頭,你去科舉啊!!!科舉啊!!你考中了我還能擋著你?光明大道擺你面前,你就非得算計我?”
吳不爭道:“他們好像很鄙視科舉的人,覺得他們怎么可能淪落到這一步?”
“呵呵噠!”唐時錦道:“躲個懶還躲出優越感來了是吧?亂世了昏君了你藏了,盛世了明君了你又行了,有麻煩就躲,見便宜就搶,無德無才的,怎么著,還覺得你應該享受最高禮遇?四海之內皆你孫?活該孝順你是吧?”
她猛的轉過頭,看著吳不爭熱淚盈眶道,“這么多年你游山玩水辛苦了!我們沒白沒黑的奮斗了幾十年,終于天下已定,四海升平,你快點出來享受吧!”
桃成蹊笑噴了,連筆都掉在了紙上,寫好的一頁都廢了。
唐時錦一看桃成蹊,眼睛一瞇,猛然冒出一個想法。
她剛才還在想,建盞大比,桃六郎沒空兒,這個戲要怎么唱,這不搭臺子的就來了?
于是她笑嘻嘻的道:“爭兒,你這就狹隘了吧?來都來了,我們還是要好好招待一下的。”
吳不爭心領神會:“師叔你說,怎么招待?要不我孝敬我爺爺們一點巴豆,通通腸胃?”
唐時錦:“……”
不愧是你。
而此時,莊貊幾人,正在悠閑品茶。
他們說是隱世,但大多出身不錯,享受著家族的供養,所以食不厭精,膾不厭細,身上看起來是布衣,卻是上好的細布,比普通的絲綢還值錢,是真的沒過過什么苦日子。
當初本來是一個絕佳的好機會,卻因為莊裕蠢,沒看清唐時錦的為人,而功虧一簣,他不是不遺憾的,所以這次來京城,是志在必得!也所以,定要細細籌劃。
他不急。
就在這時,伺候的小廝跑了進來,連聲道:“莊爺!莊爺!”
莊貊不易察覺的皺了一下眉。
他們租了這間院子,又特意雇了幾個粗使下人,一個個毛毛躁躁,但好在都是本地人,人頭熟,給點錢就很殷勤,打聽消息就得用這樣的人。
毛躁的小廝/緝事廠差役……對,就是我!我們就是這么毛躁!才不是故意拿茶潑他,更沒有故意揚他一身土!!
莊貊和顏悅色的道:“什么事兒,慢慢說。”
小廝道:“莊爺不是想知道慶王爺的消息嗎?小的兄弟的主子的師侄……”他故意含混而過,莊貊也完全不在意,“他說了,說慶王爺今兒叫桃六郎寫了一個什么東西,說是要找文人辦個什么事兒,十分要緊又十分著急……”
莊貊當時就放下了茶碗:“是什么事?”
“不知道啊!”小廝道:“小的不識字,聽不懂這濕的干的,只聽說十分要緊,因為這會桃六郎在幫王爺寫商道沒空,所以才召旁的文人來寫的……我聽人家說,這可是個好機會,因為王爺以前只用桃六郎,可是王爺的事兒這么多,桃六郎一人怎夠,但凡能寫的合她心意,以后就又是一個桃六郎了!為官做宰不在話下!”
這還用他說!?莊貊都急了:“到底寫什么啊!”
小廝茫然道:“不知道。”
莊貊氣的吸了吸氣:“那要去何處打聽?”
小廝道:“這個……這個小的還真知道。”他嘿嘿笑著看他。
莊貊心中鄙夷,卻示意了一下旁邊的徒弟,徒弟立刻遞了一個小元寶過來,小廝笑嘻嘻的接下,一邊才道:“唐家書樓啊!聽說王爺的師侄,桃六郎的弟子元閬仙已經去了!正與文人敘談呢!”
莊貊無語的道:“你怎不早說!”
小廝道:“莊爺莫急,小的兄弟在唐家書樓斜對面的酒樓當差,小的可以跑著去訂個座兒!到時候肯定有人會說起的!”
莊貊道:“那還不快去!!”
小廝又笑嘻嘻的打量他。
真是鉆進錢眼里去了!
莊貊簡直服了,他徒弟估計也煩了,直接給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小廝笑嘻嘻的跑了出來,跟旁邊的兄弟打了個眼色。
這才叫公私兩不誤!
這些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久不出山,都不知道銀子是干嘛的了,出手大方的要命,這種銀子是不用交公的,拿多少都是他們自己分,不瞅準一切機會多要的才是傻子。
不一會兒,莊貊等人便急匆匆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