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書生也是個弱的,踉蹌了下撞上石頭,吃痛了下,然后就看到比他更柔弱的女子擋在了身前,鄭重又溫軟朝前方一人說了話。
“天都黑了...父親可用過飯?”
徐秋白身體一僵,默默往后躲,可惜好像碰到了機關,前面打開的暗門也不知怎滴,咣當一下自動關閉。
兩人就這么被活生生堵在假山前面。
而前方黑衣長袍且染血的謝國公就那么面無表情看著他們。
不遠處聞訊趕來的明黛不遠不近瞧見這一幕,窒了窒,恨不得現在就消失。
還有比大房主君主母吵架或者大房父女吵架更可怕的事嗎?
明黛以為絕無僅有,沒想到還真的有。
看著前方疑似“大型嫡女疑似失蹤其實夜會外男被抓”現場,真是好大一個修羅場。
太可怕了。
不過這謝明謹竟還敢問自己親爹吃過飯沒....人家親爹吃了嗎?
鏗!!
謝遠手臂動了下,邊上副官腰上的劍就出鞘了。
劍指徐秋白。
“熊心豹子膽,你吃了嗎?”
徐秋白:“...”
眾人噤若寒蟬。
自己父親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明謹比誰都明白,她頭疼得很,正想回話周旋一二,好歹讓謝國公手中利劍戳不到一身俏的徐先生身上去,卻不想身后這個人還有膽子回了一句:“不敢吃。”
明謹回頭瞧他,表情一言難盡。
徐秋白面色蒼白,回看她,似乎在問自己這樣回答可不可以。
很...可以,真的很可以。
明謹在謝遠面如棺蓋提劍踱步走來前,軟聲道:“父親,借一步說話?”
“若我不借呢”
頂級世家主君,借一步都不肯,怎能這么摳呢。
天天被親爹梗的明謹不得不硬著頭皮,“那只能女兒自己借了。”
她上前一步,從匣子里拿出了《鬼谷通脈遺錄》。
“父親大人,您看這個。”
“多虧了徐先生,女兒的病可能有救了。”
謝遠隨手拿過《鬼谷通脈遺錄》,翻了兩下,雖有火把的光灼灼,可到底是黑夜,眉眼微垂的他讓人看不清神色。
其實明謹自己都沒怎么翻過,她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翻出一朵花來,但它絕對是珍貴的,也可以當作這次她失蹤的理由。
至于兩人孤男寡女.....
謝遠闔上書,挑眉看她,淡淡道:“既有恩義在,為父自要好好感謝一番,來人,帶姑娘回去吃飯。”
這是要把明謹帶走,然后處置徐秋白了。
至于怎么處置,誰也不知道。
畢十一正要過來帶走明謹,明謹竟很順從,只回身朝徐秋白一作揖行禮,道:“今日多謝先生舍身相救,明謹感激不盡,因男女有別,不好公開,日后必有厚禮相贈。”
然后她就跟著畢十一走了。
以進為退。
明黛暗想自己都看得出來,那她大伯肯定也....
“我謝家歷史上并不缺養面首的女主君。”
明謹還沒走遠,也不知道這句話是對誰說的,但她步子頓了下,也沒回頭,好像沒聽到一樣,管自己走了。
倒是那徐秋白微有錯愕,后垂下眉眼,俊俏的臉龐上有些黯淡跟忍耐。
謝遠也沒多說,劍忽落地,仗劍須臾,瞧著徐秋白,氣憤森然。
明黛不敢看,在明謹走過來后,跟在她身邊一起,“我現在知道大伯為何還沒定下你婚約了。”
怕是真的要招贅了。
明謹卻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反而問她:“你們是怎么找到這邊的?”
“不是我們,是大伯,他聞訊就趕來了,也是他厲害,直接找到了那內殿,又確定了壁畫上的玄機,已經找到了地下密室,只是吊索下去的人說你們已不在,機關封閉,大伯就命人勘測地形,以奇門九星確定四個生門,四個生門都有人過去,但我不知道大伯為何第一個找的就是假山那邊...”
明謹思慮了下,道:“三個生門是障眼法,可能是因為只有假山的位置避開了殿門出入口,偏僻隱秘,而這地下迷宮的主要作用還是為了藏身,出入也要避開人而耳目。”
明黛恍然,“沒想到大伯對這方面也很了解。”
不是他了解,而是她的母親很擅長這方面。
明謹皺眉,有意轉移這個話題,“當時伏煉不在嗎?”
“那個大師?不在,他應該去忙別的去了,也有可能是大伯并不信他。”
“你也不用擔心消息會泄露出去,畢三他們早已打理好了。”
明謹的失蹤很快被人察覺到了,當時明黛跟畢三等人十分震驚,但也果斷,立刻封鎖消息,并以追查潛伏邪祟的理由看封禁看管了翰林院那些文官,不讓對方離開居所半步,然后安排人員刮地皮一般搜查各處,謝遠也很快趕了回來。
“還好你沒事。”明黛是真真切切松一口氣,卻被明謹抬手撫了下腦袋。
“姐姐回來了,妹妹不要怕。”
明黛受不了她這樣,隔開她的手,面露不屑,“我就是怕大伯拿我給你祭天。”
“對了,你真不擔心那個姓徐的?不怕大伯殺了他啊?”
“如果父親臻要殺什么人,我向來是阻止不了的。”
明謹輕描淡寫,明黛突想到了她這段時日在都城打探到的四年前舊事,想起蘇言兩女的遭遇,便緘默了,只沉默陪她回去。
彼時,徐秋白主動告罪,“大人,晚輩有罪,并非有心連累謝姑娘,今日之事,也絕不會為人所知。”
謝遠看了他一眼,手上驟然動了,劍起,劍入。
徐秋白愣神之下毫無提防,眼看著這一劍插入了身體。
次日,軍隊開拔,明謹坐在馬車里,掀開簾子瞧見文官那邊一身白的徐秋白,眉眼頓時松伐了許多,但也瞧見了對方雙肩都有包扎的傷布,她愣了下,皺眉喊來了畢十一,問他情況。
畢十一倒也沒隱瞞,“主君說昨晚有邪人入侵,徐先生倒霉,撞上了,被邪人所傷。”
明謹:“他不是已經受傷了嗎?”
干嘛還戳他一劍。
畢十一老神在在,“主君說那個不夠新鮮。”
新鮮?
新鮮....
同個馬車的明黛無語,且看明謹也是一臉郁卒。
徐先生很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