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淵下意識就去捂住了顧遙憐的嘴,他擔心這小姑娘會聽不了這些話。
也不怪他有這樣的反應,因為侯府里的妹妹們,連見到蟲子都會跳的高高的,大喊救命。
顧遙憐反而是驚訝宋臨淵的動作,他這是擔心自己會有過激的反應嗎?
他是不是太小看自己了?
秋日的夜攜了幾分微涼,顧遙憐和宋臨淵離的很近,她能聞見他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茶香。
顧遙憐沒有掙扎,反而還抬起手拍了拍宋臨淵的手。
他手冰涼,不像她的手一樣暖和。
她雖然不討厭宋臨淵身上的味道,可的確不喜歡和人太接近。
樹下,任姨奶奶還在說,“遙憐雖然長的比她娘柳氏好看,但是卻也稱不上絕色,若鑲兒有……”
“任姨奶奶!”這個人直接打斷了任姨奶奶的話,“我也不瞞著你了。”
“二爺和我說,若能把顧遙憐活著送到彭縣,他便能從那個地方回來,還能在燕京內站穩腳跟,更能不畏懼三爺。”
“二爺說他運氣好,知道了這個消息。有人想要顧家二小姐的命,倒不是因為她有多美,而是因為她八字好。”
話說到這里,任姨奶奶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季家最近的動向怪異,她和小季氏還有何嬤嬤的接觸,她自然能猜出季家要做點什么。
如今被人點撥,她便能猜測個七七八八了。
“馮家?”任姨奶奶說,“有這樣的能力?”
“馮家?他們算什么東西,連給這位爺提鞋都不配。”這個人認真的回答,“他是二爺的貴人。”
“任姨奶奶您若是還擔心二爺,就幫二爺這一次吧!二爺從未開口和你求過什么,這次你若不幫二爺,那么……”
這個人說到這里嘆了一口氣,“二太太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身孕,聽大夫說,這一胎來的極其不易,而且是個男孩。”
任姨奶奶在聽到這里后,怔了片刻。
她趕緊把燈籠放在了地上,像是瘋了一樣的看著自己身上的東西,最后她拿出一枚玉佩遞了過去,“我如今身上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你把這玉佩當了。等過些日子,我再給二太太送些銀子過去。”
“這事,我會好好想辦法的。”
兩個人又說了好一會話,任姨奶奶才提著燈籠離開了。
等兩個人一走,顧遙憐才離宋臨淵遠一些,她看著宋臨淵有些不解,“表哥是追著這個人來的?”
永昌伯府的護院不少,想要潛入府內,也要費不少的力氣。
不過,好在宋臨淵沒有踏入三房的地盤,不然她都要提醒姑父,再一次加強護院的警戒了。
“嗯。”宋臨淵也沒有隱瞞,而是領著顧遙憐往更偏僻的地方走了幾步,“宋家出了點事,和這個人有關系。”
“不過倒是你,你打算怎么辦?”
其實,宋臨淵也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顧遙憐,更沒想到兩個人會聽到這樣的談話。
顧遙憐聞言笑了笑,“他們想的美。”
“不過約摸我是真的長的太好看了?”她對宋臨淵眨了眨眼,眉眼里全是不屑,“不止活著的人惦記我,連埋進土里的人都托夢想要找我。”
“可是我無情呀,他們念著我,我也不能個個都答應吧?”
“況且,我也不想去地下。他即使是玉帝,也別想強迫我。”
宋臨淵:“……”
這個地方雖然偏僻,但是光線比方才那個地方亮了不少。
月色下,她的眉眼嬌美,肌膚白皙。
她的確是個少見的美人。
宋臨淵倒是沒有見過顧遙憐的生母柳氏,但是他覺得即使見過柳氏,也未必會覺得柳氏比顧遙憐更奪目。
顧遙憐膽小的時候,總是喜歡哭著扮委屈,狡詐的像個小騙子。
她膽大的時候,敢為孔昭用肉身去擋箭。
她堅韌的時候,面對一次又一次的殺身之禍,臨危不亂。
更重要的是……
面對父親和嫡親姐姐的態度,她依舊沒有陷入悲觀的情緒,活的像個小暖陽。
明明是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卻有如此多的一面,而且每一面都會讓他眼前一亮。
“我原本以為害我的人會是馮家,如今想來也是,馮家在燕京內的根基,不能讓他們一手遮天。”顧遙憐問宋臨淵,“表哥知道馮家是在為誰做這件事情嗎?”
宋臨淵苦笑,“只有一點線索,但是還沒有確定。”
“其實這件事情,我之前特意打聽了下。”顧遙憐說,“我覺得人死便如塵煙,唯一能留下的或許是曾經活過的痕跡。”
“可幾年、十幾年過去,他們也會逐漸被淡忘。所以,人死了,便什么都沒了。”
“什么托夢,什么來生,這些都是騙活人的。現在他們想把我埋到地里,無非也是拿我去討好活著的人。”
“裴鑲會對什么心動呢?無非是權利和地位。能給裴鑲這些的人,其實只有幾個人了。”
宋臨淵挑眉看著她分析的頭頭是道,“那你認為是誰?”
“要么是左相,要么是右相。”顧遙憐見宋臨淵明知故問,“只是右相沒有子嗣,但是半年前,他最喜歡的侄子卻去世了。”
“聽說右相的侄子生的玉樹臨風,是沛縣第一美男子。可惜英年早逝,連親事都沒定下來。”
“右相為此傷心了好幾日,更是病了。”
“至于左相,他的小兒子在幾個月前也去世了,不過寇家小公子卻是有未婚妻的,是程家的姑娘。”
“程家姑娘生的貌美如花,是個知書達理且才華橫溢的女子,我和她沒得比。”
寇相的小兒子去世后,程家姑娘聽聞消息大病了幾個月,最后更是看破紅塵去了唯玉寺修行。不少人都在傳言,程明珠心里是有寇賜的,她若不是怕不孝,都要跟著寇賜一起去了。
為此,寇家和工部尚書程大人走的愈發近了,簡直像極了親家。
“那你為什么不敢肯定是右相?”宋臨淵又問,“畢竟他的嫌疑最大。”
顧遙憐瞥了瞥嘴,“我沒有證據。”
“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很多事情講的是證據。”
“不過,這話我也該問表哥,為什么你不懷疑右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