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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善誠稍微坐了一會兒,準備起身離開。
畢竟他是以一個江南教坊司的小廝身份回的京城,不能在顧家待太長時間。而且他是陛下親自貶去江南教坊司,也是皇上親眼把他貶入了奴籍的,他不能給顧家惹麻煩。
顧維鈞老爺子不舍得外孫離開,一直緊緊地抱著他不撒手,還說什么,“有本事皇上就來把你拖走,我拼上這條老命,也不能再讓你去那種腌臜地方了。”
楚善誠只好像哄小孩一樣,撫著老爺子的背“外公您這么大年紀就別為我操心了,我早就想好辦法了,只是等一個時機罷了。”
“外公,我已經不算是小孩兒了,您得放我自己出去歷練才行。”
老爺子這才算稍微安心,撒開了緊緊抱著楚善誠的,鉗的像兩根鐵絲一樣牢固的胳膊,“那你得趁著在京城多來看看我。”
“嗯嗯,放心吧,外公。”
“再說,就算我不來,我連去茅廁吉元都偷偷跟著,您還怕丟了我的消息啊!”
楚善誠面對外公笑得一臉寵溺,一點外面冷面紈绔的樣子都沒了。
顧維鈞擺了擺手,“走吧,我也不留你了,我知道你心早就飛出去了。”老爺子說著這話,臉上還是一臉的委屈,活像個被拋棄的小媳婦。
楚善誠知道現在要是再不走,那就是真的走不了了。
在外公額頭上親了一下,被兩個舅舅護送出了院子。
顧柳英和顧柳輝穿著鎧甲,親自為外甥牽馬,一直護送他到院門口,顧柳英還是忍不住開了口,“最近京城不太平,你自己得多多小心才是。”
楚善誠在馬上為兩位舅舅抱拳,“多謝兩位舅舅關心,外公在家也得多虧兩位舅舅照顧著了。”
顧柳輝拍了拍馬,“你就放心吧,他老人家最近身體好著呢,有事兒就給我們送信,有兩個舅舅給你頂著呢,在這京城即使你沒了小閣老的身份,一樣能肆意撒野,橫著走也沒人敢攔你。”
“以前也是多虧兩位舅舅給我處理爛攤子,舅舅們保重。”
楚善誠兩腿一夾馬的胯下,馬便揚了揚蹄子離開了顧家大院,留下一片塵土。
不一會兒,吉元不知從哪里駕馬跟了上來,一邊跟著他家楚公子飛馳駿馬,一邊跟他匯報情況。
“公子,我查過了。原來京城教坊司的霜雨姑娘去太子家作客后不久,便有了身孕,已經讓皇后給封鎖在一個偏僻的小院子了。”
楚善誠沒什么表情,就冷漠的說了聲“行,我知道了。”
吉元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情,公子。北鎮撫司的幾位爺特意給您在會賓樓設了一桌酒宴慶祝您回京,您去不去?”
如果說楚善誠面無表情就夠嚇人的了,那他真的生起氣來,嘴角都撇下去的時候,才是和閻王爺一樣可怕。
吉元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他家公子,差點嚇得魂都沒了。
不去就不去,又不是他設的宴,干嘛要他來承受這不能承受之苦啊,吉元欲哭無淚。
楚善誠壓低了聲音,整張臉鐵青“幾位爺太久沒在我手下,一點規矩都不懂了是不是?”
“就轉告他們這句話就成,剩下的他們自己會看著辦的。”
又冷冷地瞥了一眼吉元,“還有你,沒事兒快滾吧。”
吉元趕緊遞上討好的眼神,笑得像個狗腿,“少爺,馬上離開!”說完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遁走了,連一絲殘影都不留。
有時候吉元是真的佩服江南教坊司那個董小宛姑娘,能夠跟少爺一起待這么久都不覺得難受,偷偷保護少爺地時候經常藏在房檐上偷偷為她豎起大拇指。
也就這位董小宛小姐能面對他家公子的冷面冷語面無改色了。
等到楚善誠回到京城教坊司,吉元又鬼魅的出現了,拿走他家少爺遞過來的韁繩,便又牽著馬悄悄退下了。
吉元的命太苦了,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工具人。
楚善誠因為騎馬把袖子挽了上去。那他不騎馬了,自然也要再把袖子放下來。
冷酷的面孔,加上干凈利落的動作,讓在京城教坊司看門的兩個小廝都快嚇傻了。
這是要來砸場子么?要真動起手來他們兩個就是廢物,連楚善誠一記拳腳都不一定能頂得住。
誰承想,人家真的只是單單把袖子放下來而已。
京城第一紈绔真的好可怕!不說話都好嚇人!
楚善誠直接奔著后面董小宛練舞的后院走去了,前面的大堂也逐漸熱鬧起來了。
畢竟快到傍晚,到了教坊司來生意的時間了。
燈籠都掛起來點上了蠟燭,鶯鶯燕燕們也都提著帕子,搔首弄姿的坐在前堂磕著瓜子兒閑聊。
官人們還沒下堂,她們卻已經準備好接客了。
本來嘈雜的環境,楚善誠一踏進來完全變了味道。
原來的姑娘們胸襟半露,有用手帕摸摸自己的發髻的,有半露香肩嫵媚動人的,反正大家怎么舒服怎么來。
楚善誠邁進了大堂,站在門口輕咳了兩聲,姑娘們的視線便都被吸引過來了。
大家都是曾經小閣老府里的常客,詩會、宴席不是請這個姑娘,就是請那個姑娘。但京城正經的煙花場所就只有這京城教坊司和樂坊司,基本上各個都被請到過小閣老的宴席上喝過茶。
也都懂楚善誠的脾氣。
幾個衣衫不整的姑娘立刻就把衣服穿穿好,一點肉色都看不見了。原來不管翹著二郎腿的,磕著瓜子兒的,還有那半倚在凳子上的。
全都跟良家淑女一樣,規規整整的坐好在凳子上,像是等待檢閱一樣,低下頭連楚善誠的臉都不敢看。
楚善誠瞧著那幾個出格的姑娘衣服也都穿戴整齊了,才邁開步子從大堂穿過進了內院。
剛剛踏出這外堂,女孩兒們便哀鴻遍野,嘰嘰喳喳地開始矯情了。
這小閣老白長了一副好樣貌,那張臉沉下來實在是可怕,性子更是又冷淡又暴虐。
之前楚善誠請她們這些姑娘們,也都是互相推諉。她們教坊司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則就是盡量,絕對不接小閣老地活兒。
這小閣老一點風情都不懂。
要是讓他看見你衣衫不整或者搔首弄姿,輕則一記冷眼就拋過來了,情況嚴重的直接被趕出府,甚至被趕出教坊司。
姑娘們就不明白了,那她們存在還有什么意義,那些世家小姐們可坐的比她們端莊多了。
可小閣老就喜歡叫她們這些煙花柳巷地姑娘,仿佛只有她們在地詩會,才能配上小閣老紈绔或者惡霸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