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尋滿月

第七章 熱病

滿月快步走出門,到了前院,見暮色倒在地上,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背著包裹。

她靠近了他,見他兩頰發紅,撥開他的劉海,手背一碰,整個人都是滾燙的。

她雖不了解醫術,但這像是常見熱病,應該是受冷和受驚所致。一來就生病,這未來的人皇可真不好照顧。

“月牙,你怎么不提醒我!”滿月轉頭叫道。

月牙停在櫻樹枝頭,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完全置若罔聞。

滿月把暮色運到一間房中,迅速清去房中灰塵,解開暮色身上的包裹,讓他躺到了床上。

接下來……滿月佇立在房中,一動不動。

熱病要怎么辦?先準備藥吧,也不知庫房有沒有藥材。

她剛要離開,就聽暮色道:“冷……”

這房間里沒人住,柜子里空空如也。滿月只能先把自己的兩床被褥搬來,用內力干透后床上墊一床,再給暮色蓋一床。

她剛要離開,又聽暮色呢喃:“水……”

滿月忽然有些心虛。

她塞給他的那口雪莫不是促成這場病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這兒的雪未染半點塵埃,是真正的稀物。吃了會生病,只能說明他的身體受不住。

對,這可不能怪她。

況且他前世讓她吃了比這多了千萬倍的苦頭,就算她帶著報復的心理也無人可指摘。

滿月去了廚房,找了個大碗,準備裝雪,走出廚房才想起院子里的雪都被她化了。

懶得出院,她讓空氣中的水落到碗里,用內力一轉,就成了溫水。

滿月走到床前,讓暮色靠在床頭。

碗漂在空中,略微傾斜,水就流進了暮色嘴里,不僅進了嘴里,還灑了他一身。

暮色燒得迷迷糊糊的,水流到他衣服里,他微微睜開眼睛,抖了一下。

滿月:“……”

她第一次喂人喝水,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內力瞬間干燥了暮色的衣服,滿月去了廚房,拿了個調羹進來。

碗放在床頭,滿月一手在空中揮舞,操控著調羹,舀水喂給暮色。

這樣喂了三勺,每次都灑了一半。

不是她沒控制好內力,而是由于暮色處于高燒中,雖下意識喝著水,但嘴巴張不開,喂不進去。

思來想去,滿月也只能放棄用內力,轉而上前,用手捏著暮色的臉,讓他的嘴巴長得更大些。

看來有時看似是捷徑的方法實際上倒更麻煩……

就這樣喂完了一碗水,一陣疲憊涌上心頭。

難不成她要喂到他病好?

“對了。”滿月想到了更好的主意。

要治病,輸入內力不是更快嗎!她怎么沒想到呢!

將手貼在暮色背后,滿月將自己的內力傳運過去,結果——

“哇——”內力剛觸碰到暮色的身體,他就猛地吐出一口血來,臉色一時變得潮紅,像要炸開似的。

滿月迅速收回了手,暮色頭一歪,差點兒栽倒床下。

怎么會這樣?

“啊”了一聲,滿月擰起眉頭。

都是這孩子的體虛,她的內力偏寒,定會在他體內亂竄,不僅不能治愈,更會令他病情加重。

這下更糟了……

“月牙!”滿月快步走出門去,對著樹上叫道。

一只金瞳黑貓靈巧地躍下樹,優雅地走到她面前。

“抱著暮色,別讓他再受涼了。不許吃了他。”

月牙歪了歪頭,走進了房里。

滿月去到庫房,翻箱倒柜,但連藥屑都沒有,只找到暖盆、被褥、木頭和火折子,其他的……她看著面前一堆東西,好像也沒什么能用的了。

先這樣吧。

將暖盆和被褥搬到房中,滿月見月牙趴在暮色身上。

不,不是趴著。它變成了一只體型碩大的老虎,一屁股直接坐在了暮色臉上。

暖盆和被子登時掉在地上,發出“哐當”聲響。

“下來!”滿月叫道。

月牙被她嚇了一跳,從床上跳了下來,虎爪還順帶踩了暮色身上一腳。

滿月快步走去,手指探在暮色鼻前。

暮色漲紅了臉,差點兒被月牙的屁股壓到窒息,但還有,還有呼吸。

滿月松了口氣。

可別領回來第一天就死了……

“月牙,趴在他身邊,別坐他臉上。知道嗎?”

月牙的金眸看了看滿月,它慢慢走了過去,躍上了床,踩了暮色一腳,像是故意的。

接著,它趴在了暮色旁邊,一爪用力搭到了暮色的身上,暮色被壓得發出了一聲呻吟。

“對,就是這樣。”滿月說道。

她將暖盆放到床邊,把木頭扔了進去,用干燥過的火折點燃。

做完這些,滿月坐到床對面的椅子上,發了會兒呆。

她上一次得熱病是什么時候?

很久很久以前,久到只有些許模糊片段。

記得母親用冷帕敷在她額頭上,在床邊守了整夜。

對了,還煮了粥給她吃。令人懷念。

想到這兒,滿月的眼神都溫柔了幾分,又帶著些許黯淡。

她去了廚房,把麻袋里的東西都倒了出來。

兩個人的話,蔬果夠吃一周,米買了一個月的份。

還真挺重的。

米嘩啦啦洗了幾遍,放入鍋中,和水的比例是一比十。小火煮上。

粥煮上了,滿月又準備了一盆水,拿了帕子回到房間。

月牙以貓咪的姿態趴在暮色身旁。聽到響動,微微睜開眼睛,見了是她,又閉上了。

暮色睡得很沉,嘴巴微張呼吸著。滿月將帕子敷在他額頭上,沒忍住捏了捏暮色的臉,肉乎乎的,果然還是個孩子。

可三年后,他卻要變成野心勃勃、殺人如麻的人皇了。但愿事情不會變成這樣。

滿月長嘆了口氣,手擱在桌上,撐著腦袋。

房間里空氣氤氳暖和,她不禁打了個哈欠,月牙也跟著她張了張嘴。

不知什么時候,滿月就睡了過去。

暮色微微睜開眼睛,大腦昏沉。動了動頭,他抬手摸了摸額頭,有一塊已干了的帕子。

身旁有什么動了動,暮色看去,見一只黑貓正望著它,毛色發亮,銳利金眸。

“……月牙?”他呢喃道。

貓咪緊盯著他,像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暮色再往另一邊看去,朦朧之中,見一人靠在桌上,撐著腦袋在打瞌睡,是姐……不,是滿月。

是她在照顧自己嗎?總覺得這樣的場景……已經很久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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