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多年前就已經離開了這里,就算有她的氣息殘留在此,也不可能保持幾十年如一日。
他們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江近月僅是恢復了部分兒時的記憶,那時候的自己到底還做過哪些事情,她依然一無所知。
沉默幾許后,她道:“燕公子,我有些理不清頭緒,也不知該如何像你敘述,但我能確定一件事,你找到的屬于我的靈氣并非是我本身留在這里的。”
昆悟道:“我沒有懷疑阿月的意思。”
“懷疑也無妨,這事兒本身就有點復雜。若想要追本溯源,勢必要做些禁忌之事,不知燕公子你……”
他怎么可能沒問題。
君霖想笑,昆悟啊昆悟,這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吧?我看你怎么辦!
“什么?”
江近月瞥他一眼,道:“我聽聞有一種攝心術可以看到別人想要看到的東西。我們三人中,公子不能插手,我不會,那么燕公子你,應該沒問題吧?”
昆悟道:“我想到了一個人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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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公子打算怎么做?”江近月問。
這還真是個大難題,幫不幫都不行,昆悟一時陷入兩難境地。
正苦惱著,他突然想起來一個人,或許可以讓他幫這個忙。
她點點頭,率先出了屋子。
一行人坐船返回燕府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我把這個人帶走,你先回燕府等我消息。”昆悟話音尚未落地,又擔心神界的人趁他不在動手腳,不放心道,“算了,我還是先把你們送回府再去。”
江近月明白,如今的人界危機四伏,她和君霖的身份又特殊,有燕遲歸在旁,的確能規避很多危險。
后院黑燈瞎火的。回到燕府后,君霖恢復了人身,而江近月枯坐花架亭子下,相對無言。
確切的說,是江近月無言。
昆悟將江傻子丟給李叔交代了幾句,正要走,又聽他講了村民來府門口探消息的事兒。
他按著眉心聽完,說句“我知道了”便趕去看江近月。
還不等他問,院門口那邊傳來一陣疾快的腳步聲。
君霖朝門口張望,見昆悟走過花徑后停了一會兒,而后放輕腳步,朝他們這邊過來了。
君霖本想問問她神識境里是棵什么樹,可她自坐下來后,眼神空茫,一副魂不附體的模樣。
回來之前還好好的,這是怎么了?
他無聲嘆息,朝正要開口的君霖先比個噤聲的手勢,又作請的手勢。
兩人向來不對付,看昆悟這舉動是有什么話要對自己說?
“阿月。”昆悟輕喚了聲,江近月仿若未聞。
君霖聽他說自己魯莽,眉毛一挑,昆悟卻已轉過去看著江近月:“她這樣子約摸會持續數日,我已經吩咐過府里的人不要來打擾你們,也請公子不要打擾她,等她熬過去了自會恢復如初。”
“等等,什么叫她熬過去了?”君霖好像一下子觸摸到了什么,“你說的是她療傷的方式?”
君霖看得出來江近月不對勁,又琢磨不透姑娘家的心思,以為昆悟會吐露心聲,旋即起身跟上,道:“什么事要避開她說?”
昆悟開門見山:“我這一趟出去,短則三日,慢則七日。我沒回來之前,還請公子好生照顧阿月,莫要和上次那般魯莽。”
昆悟沒有久留,他一走,君霖立即回到江近月身邊,一把撈起她的手腕要探脈。
江近月抽回自己的手腕,道:“我沒生病,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昆悟深深嘆氣:“算是吧,總之公子記住不要打擾她便好。”
“行,本公子知道了。”
君霖一句安慰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江近月已經關上了房門。
朦朧昏黃的月光攏著小院,每一道影子都好像是江近月孤立無援的背影。
“去休息也好,要哭要鬧要瘋,我都陪著你。”君霖勸她,“不管是什么樣的創傷,隨著時光流逝,總會結痂平復。你要學會把這些看作你人生的經歷,而不是阻你前行的絆腳石。”
江近月似乎是想說些什么,最終只嗯了聲,起身回屋,在進門之前,她突然停下來,隔著夜色,道:“我不好,不值得你如此。”
能以言語訴說的傷便算不得傷了!
他嘆口氣,起身時,望了一眼被云層遮住的月亮,心想,今夜注定難眠。
君霖怔忡間,忽而生出一種同病相憐的情感。
是了!
他俯身撿起鈴鐺細看,鈴鐺僅一指節大小,觸手溫潤,是個頂好的玉寵。
拿這么漂亮的東西傳訊用,想也只有江近月了吧?
翌日,一大早,昆悟過來跟江近月辭行,見她未起,便把聯絡用的“聽雪映月”其中一只聽雪鈴鐺留給了她。
等君霖過來,敲江近月房門的時候,無意間發現了此物。
江近月坐了一晚上,直到天亮時才撐不住躺下去,方才有些睡意,就被這催債似的敲門聲震醒了。
“再不開門,我進去了。”
君霖將鈴鐺的穗繩套在食指上,抬手用力敲門。
“卿卿開門。”
她的眼瞼有青黑,神色萎靡,一副他愛咋咋地,只要不煩她就好的表情。
君霖老不客氣的坐在床沿上,伸出套著鈴鐺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江近月昂起一半的身子立馬倒了回去,也不搭腔,靜等他進來溜達一圈出去,她也好安生睡覺。
君霖果然說到做到。默數三聲后,將那扇上閂都沒有用的門推開,大步流星的走到床榻邊,察看江近月的狀態。
她很困,頭腦暈乎乎的,哪還記得是不是她的東西啊。
單看她的反應,著實分辨不出她是心情不好還是對鈴鐺提不起興趣,君霖懶得猜了,問:“這東西不是你的么?”
白皙指節套著一圈紅繩,十分顯眼好看,江近月覺得那鈴鐺有些眼熟,凝神看了片刻,又懨懨的垂了眼皮。
江近月瞇著眼下逐客令:“不記得了,我想睡覺,公子若無急事等我起時再議,麻煩出去的時候帶上門。”
“行,你睡吧,我不吵你。”
這體貼的態度真是難得一見的讓人心安,江近月略一放松,沉沉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