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海晚上下班回家,發現做飯的是母親,妹妹也在家,獨沒有妻子高秀芬,疑惑的問了一句。
“秀芬今天又出去了?”在于大海看來,出去找工作是用心,可這么晚還不回來,那就是躲懶。
于母笑道,“今天小芳身子不舒服,你媳婦幫著去頂工了。”
于大海愣了一下,隨后眉頭皺了起來,“胡鬧,這又不是在生產隊,怎么還能頂工,小芳原本就是臨時工,今天第一天上班就這樣來,讓別人怎么看她?媽你就是太慣著小芳,這樣的主意怎么能想得出來?”
于芳今天在家里歇了一天,慢慢冷靜下來也覺得今天她做的不妥,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她又拉不下臉來主動開口,現在聽大哥這么一說,立馬就有了底氣。
“媽,我怎么說?哪有人會這么好心自己找活干,她就是壞我,不想我好,你看看她出的這是什么餿主意,工作要保不住就是她弄的。”于芳越想越擔心,“我是個殘疾,男人又進了監獄,婆家不讓呆,趕我們娘倆出來,現在連個工作也沒有,以后讓我們娘倆怎么辦啊?”
說著說著,于芳就哭了起來。
于母被吵的一個頭兩個大,“急什么急,別聽你大哥在那里邪乎,我今天送人過去,馬主任可沒一點不高興,再說你這情況,今天又來檢查的,這樣做也是為了組織好。”
于大海先前還被妹妹給弄的一頭霧水,現在總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這是秀芬出的主意”
于母雖然安慰了女兒,心里可以琢磨了兒子的話,好心情也沒了,就是心里對大兒媳婦升起的那點好感也都不見了,“除了她還能有誰,當時小芳哭著回來,我心里也跟著著急,她一提我覺得行,就應下這事。”
現在到是好,兒子這么一提醒,她才反過神來,可不正是這個理。
心里跟著擔心,于母當著女兒的面又不能說出來,女兒已經沒有主心骨了,她再一跟著著急,女兒就哪里還受得了。
飯做到一半,于母也沒有心思做了,像火上房了一般,一會兒不是苞米粥水放多了,不然就是柴火燒出灶炕也沒有發現,還是被兒子提醒一句,這才急忙把柴推進去。
外屋,于母見女兒不在,擔心的問兒子,“大海,你說這事馬主任心里真的會有意見?”
于大海點頭,“意見一定會有,不過馬主任人不錯,小芳的情況她也了解,不會多說什么,以后讓小芳好好表現,別天天這事那事的,時間久這事也就過去了,你也別太擔心。”
想到這鬧心事都是妻子干做出來的,于大海眉頭皺的更深,“高秀芬從農村出來的,又沒什么見識,以后有什么事媽別聽她出的主意。”
于母心里已經有了怨氣,“可不是,你要是娶個城里的媳婦,今天哪會出這樣的事。”
于大海沒接話,他是想過離婚之后娶趙紅梅,可趙紅梅結過婚還有一個孩子,以母親眼高的性格,一定不會接受二婚的女人,畢竟現在離婚可是丟人的事。
眼下高秀芬又追來城里,廠長那邊又過了明路,因此還對他重視,只能先這么過著。
街道辦那邊,大家已經下班,高秀芬還要去取衣服,所以和馬主任又回了居委會,馬主任看了眼外面的天,已經大黑了。
便催促她,“快點回去吧,不早了,家里怕早就吃晚飯了。”
有些話到了嘴邊又咽了回去,這么晚回去于家一定不會留飯,想叮囑人在外面買點吃,可農村出來的,也不知道兜里有沒有錢。
高秀芬只當沒看到馬主任欲言又止的樣子,笑道又感謝一番今天的照顧,這才拿著衣服走了。
居委會與于家離了兩道街,四月初春還很冷,在北方這種地方,雪厚的地方還沒有融化透,風也刺骨。
高秀芬原也沒指望回于家能吃上飯,重活一世,她得照顧好自己的身子,不能像前世四十多歲就病死。
路過一家小賣部,高秀芬進去,只見里面有麻花,兩毛一根,她買了一根,邊走邊吃,快到家時也吃完了,又掏出手帕將嘴上的油擦干凈,等推開于家大門時,身上帶著的麻花味道也散去了。
于家吃過飯,都已經歇下,只有西屋還亮著燈,高秀芬抹黑進了東屋,哪知道剛推開門,燈就被打開了,于母母女都坐在炕上,眼睛瞪著高秀芬。
高秀芬眸子一晃,笑道,“媽,你們都沒睡呢。”
于母不接話,于芳到是哼了一聲。
高秀芬也不在意,回頭見于大海背著身子躺在床上看書,而于父坐在那抽煙袋,打招呼叫一聲爸,這才坐到炕上。
對于于家母女的虎視眈眈,高秀芬一派淡然,她將袋里裝的工作服掏出來往于芳身前一推,“今天我去之后,馬主任給拿的工作服,說分工服的時候剩下這一套,又說今天讓我臨時穿一下,等回家就讓我給小芳。”
現在買件的確良的上衣也七八塊錢,一條褲子也十多塊錢,就憑白得了一套衣新服,誰能不高興。
于芳已經分了一份,現在又得了一套,她眼睛也是一熱。
高秀芬笑道,“馬主任還讓我帶話,說今天是來檢查,才讓小芳受委屈,可街道辦那么多工人,她也不好面上做什么,只能委屈小芳了,還讓我回來勸勸小芳別多想,人哪怕身殘疾智也不能殘。”
聽到殘疾兩字,于母母女面上的明顯僵了一下。
高秀芬心下冷笑,前世她笨,只會受氣,重生回來,還不知道誰給誰心里添堵呢。
至于扯謊馬主任說的那些話,高秀芬知道于母于芳都不會去問,自然是她怎么撒謊都不會露餡。
至于于母母女為何突然又對她使臉色,高秀芬心里也明白了幾分,怕是于大海回來幫她們一分析,她們才覺得不對,這是找她秋后算賬了。
高秀芬哪里會給她們算帳的機會,學著前世趙紅梅的虛偽作派,一套衣服就將這母女倆給哄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