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小姑娘明明上一刻還很高興,下一秒眼眶卻紅了,鐘目想了一下便明白了。
高秀芬慚愧的低下頭,“鐘叔叔,對不起,其實我家和郭鎮家跟本就不熟,也不是親戚,我....”
她深深的鞠躬,“對不起,您是好人,我不能騙您,還有您兒子那里也不要說我,我不配您對我好。”
鐘目垂頭看著眼前的小姑娘,臉上慢慢綻放出一抹笑,“我知道。”
高秀芬茫然的抬起頭看他。
鐘目道,“郭鎮是外鄉過來的,當年他退伍后就撲奔我而來,我有什么能力,正好你們村那時的生產隊缺一個放牛的,他就過去了,生產、隊給一口飯吃就行,這些年過來村子里給他分了地。”
高秀芬臉更紅了。
原來鐘叔一直都知道,只是沒有戳破她,想到自己盤算的那些,她羞愧的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
“咱們鎮里唯一考出去的大學生,我怎么能不知道呢,當時我聽了就覺得可惜,要是我早聽說這事,怎么也要去勸勸你父母,上學能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更能改變一個家庭的命運。你父母是農民出身,他們目光看的不遠,所以看不到這些,只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如果有人能引導,我相信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鐘目目光和善,“孩子,你要記住幾句話。與其斤斤計較,不如糊里涂。既然無法強求,不如學會滿足,與其爭爭吵吵,不如心平氣和,既然不能如愿,不如試著釋懷。一生看似很長,卻也很短,要學出自己想要的精彩。”
“鐘叔叔,謝謝您。”做為一個陌生人,能關注她的事情,甚至為她可惜,卻又引導她的人生,這份真心誠意,是任何東西換不來的。
鐘目像長輩一般拍拍她的頭,“好孩子,你是一個聰慧的孩子,一定能讓自己的人生綻放光彩。天也不早了,快進去吧,明天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我還是那句話,有事去找鐘雙,不要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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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秀芬這才發現,鐘叔叔竟然送她到了旅店這邊,竟然連她住在哪都知道,想到她還自以為聰明,鐘叔叔沒有計較,甚至還關心她,她咬著唇,執意要目送著鐘叔叔走,這才回到旅店里。
鎮里的旅店其實也就是個人家開的,掛了一個牌子,后院有一個屋子,一鋪大炕,好在鎮上平時也沒有人住店,只有高秀芬一個人。
躺在炕上,高秀芬還在回想著剛剛鐘叔叔說的話:既然不能如愿,不如試著釋懷。
有時松手不是失去,反而是得到。
慢慢品著這些話,高秀芬眼睛越來越亮,唇角的笑意也蕩了起來。
次日,高秀芬退房時旅店大娘都看出她的開心,還打趣的問,“昨天你回來就看你在笑,什么好事笑到今天啊?”
“沒什么。”高秀芬想了想,“是事情辦法了可以回家了吧。”
大娘笑道,“是啊,哪里都不如家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
送著高秀芬出來,還告訴她下來次。
高秀芬不回頭的擺擺手。
坐上客車,又坐火車,折騰到次日早上,才回到市里。
高秀芬按照之前和林江他們的約定,直接去了市里他們租的店面那里,店面關著,現在早上五點多,還沒有人,高秀芬走過去看到牌匾已經掛上了,故里兩個字刻在木板上,寫的是黑色楷體,秀著古樸的味道。
結果發現牌匾下面還掛著一個黃銅的鈴鐺,她目光落在了上面,而另一邊的火車上,劉強鋪在臥鋪上,趴著伸頭往下看。
“林江,你說秀芬能發現嗎?別有人看咱們的鈴鐺好看給偷走了,然后發現里面藏的鑰匙,那可一屋子的東西呢。”
林江看著手里的書,頭也沒抬,更沒回他的話,劉強忍不住身子往下探,一把搶走他手里的書,“說說話啊,看書多沒意思...咦,你怎么看高中課本啊?”
林江一把奪過書,順手合起來放到枕頭旁,身子往鋪上一倒,雙手疊在頭后,“她比你聰明。”
劉強嗤了一聲,“這點我承認,就看她這經商的頭腦,還挺超前的,不過店里連柜臺也沒有弄,我挺好奇她是怎么打算的。”
林江道,“回來不就知道了。”
創業初期,都是人有干勁的時候。
劉強也暢想起來,“這次出去是廣州,聽說那邊東西很多也超前,有很多是從港口那邊過來的,我可把我爸媽的老本都帶著了,這次你眼光放亮點,咱們弄筆漂亮的。”
“你爸媽棺材板錢不是讓你都給蔣梅花了嗎?”林江嘲他。
劉強嘻皮笑臉的也不生氣,“花沒了他們又攢的,不行啊?”
林江沒搭理他。
劉強絮絮叨叨,半響等不來林江的動靜,再往下一看,發現林江不知何時已經睡了。
劉強笑著躺回到鋪上,今天要出門,昨晚他們兩個可是在店里熬了一晚,地面是紅磚的,刷洗的像新磚,林江看著不在意,可劉強知道他在意著呢,和他一樣激動。
市里這邊,高秀芬也盯著鈴鐺看了一會兒,就發現有不對的地方了,她伸手把鈴鐺里面的小鐵心拉了出來,竟然發現是一把鑰匙。
高秀芬挑眉,想著應該是林江想到的辦法。
她將里面的繩子扯斷,直接將門打開,剛她還想著要去劉強父母那里取鑰匙呢,現在到是省事了。
店里收拾的很干凈,按著她走之前畫的設計圖,三面墻上已經掛了幾排木板,木板也是原木色的,用刨子拋光了,手放下去也不會起刺。
貨物一箱箱的擺在地上,并沒有疊著放,這樣也省著她往下搬了,高秀芬在其中一只箱子上看到了林江留下的字條,說他們出差了,這次去的廣州,還說到了地方后給她來電話,再談進什么貨。
高秀芬將紙條收起來,把箱子一個個打開,開始整里箱子里面的貨,借著林江留下條紙的筆記本,寫下貨物的清單,包括名子和數量,一邊將貨拿出來放在墻上的大板上。
東西不多,就是些香皂紗由之類的,黑芝麻糊和茶葉這種吃的放在了一邊,最后是被面,上面的花色圖案不一樣,高秀芬就按著前世看到的試著將被面疊起來時能將圖案整個放在上面,這樣看被面的時候,也不用將被面扯開,一眼就能看到圖案。
貨有十多箱子,不過樣式不多,高秀芬整理起來也快,這些弄完,胡同里其他的店面才開門。
空出四個空箱子,高秀芬收拾的時候才發現墻角那邊放著一部老式座機電話,她愣了愣,放下手里的箱子,這才蹲下身子打量著座機。
座機上面還貼著一張紙,上面寫著電話號碼。
高秀芬眼睛亮了,想到林江在紙條上的留言,唇角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來。
他竟然扯了電話,現在安裝電話機可不便宜,一部座機最少也要兩千塊錢。
所以大家現在打電話要么去公用電話亭,要么去郵局,而且打電話的費用也很貴。
高秀芬盯著座機發呆,林江這么有錢,甚至可以做更大的生意或者自己掙錢,跟本沒有必要與她合作,那...高秀芬又馬上否認,并不認為林江有什么目地。
座機已經讓她驚訝了,更讓她驚訝的是發現了座機旁邊還有一個盒子,盒子是打開的,里面放著一塊女式的梅花手表。
高秀芬拿起來,手表是全新的,她想到曾讓林江幫著捎一塊回來,后來看到林江進了那么多的貨,林江又沒有說,她也沒有問起手表的事。
林江能安裝得起電話,想來也不差一塊手表錢。
手表拿在手里看了又看,高秀芬沒有戴,和林江說明白了再說吧,再說就是真花錢了,現在她也戴不出去,和于大海那邊也解釋不清。
店里已經算是弄完了,現在就差她從廠子里辭職出來了,而且她回去后要和于大海提離婚的事,將這些弄完了,她才能安心的做生意。
不然不離婚,她在這邊賣貨,市里就這么大,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遇到熟人,怕沒幾天就會傳到于大海或者于家人的耳里。
以于家人難看的吃相,看這么大一個店,還不知道要怎么盤算。
高秀芬不想鬧出這樣的事,做生意還是圖個吉利的。
高秀芬將手表放在箱子里藏好,又在店里打量了一翻,這才拿著自己的包裹起身了,鎖門又放下軋板,就往技校那邊走。
戶口本要趁著那邊沒有發現前還回去,高秀芬還真擔心母親跑回老家去鬧,被她一鬧,怕她把自己提出來單獨立戶的事就泡湯了。
到了技校,高秀芬在門衛那里說找高鐵山,不多時就見高鐵山跑過來了,額頭上還帶著汗珠,看到是高秀芬笑頓了一下,不過說話時還是挺高興的。
“姐,你回來了。”
高秀芬很警覺,一聽他的話,就發現了漏洞,“你怎么知道我回鄉下去了?”
姐弟兩人走出校遠,在路旁的樹下停了下來,高鐵山說起這個就有意見,“姐,你和姐夫回城怎么還瞞著家里?你瞞著媽也不能瞞著我啊,我可還幫你偷戶口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