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新城的建設如火如荼地展開。
雖然比市區那邊后開工,但現在工程的進度已經超過了那邊。
首先,從財力上,市區和大儀朝完全就不在一個檔次;
其次,在人力上,新城現在已經有幾萬勞役,這個月大概能達到十萬人;
第三,設計、材料和技術工人等方面,大儀朝的資源也是市區的無數倍;
第四,市區的氣候、地質條件等客觀因素也遠遠沒有長安好。
還有最核心的一點就是圣上對新城的高度重視。從開工至今,圣上已經來過一次,今天又要來看進展。
現在的長安新城,就像是雨后春苗一樣,蹭蹭地往上漲,一天一個樣。
秦曉鸞和獨孤沖之間的關系也處理得很好。
最開始的時候,獨孤沖對秦曉鸞的看法和其他人一樣,認為她就是沾了于奇正的光。
經過這段時間的工作接觸,獨孤沖發現秦曉鸞的能力相當之強。甚至心里都在暗暗嘆息:可惜是生了個女兒身,不然肯定也是一個治世的良臣。
秦曉鸞知道,獨孤沖這層關系對自己非常重要。
且不說將來這可是重臣,就眼前來說,他身后的那個人,決定了秦曉鸞未來在宮中的走向。
最近太監總管胡忠仁表面上和秦曉鸞走得很遠,但通過小六子和婉兒這條線,雙方聯系非常緊密。
昨天下午,胡忠仁過來通知今天皇上要來的事時,給秦曉鸞使了一個眼色。
秦曉鸞當即會意,找了個機會兩人進行了交談。
“奴婢恭喜娘娘,現在諸事順利。”這是胡忠仁的第一句話。
“大哥,咱們兄妹之間就不要說這些了吧?”秦曉鸞趕緊切入正題。
“妹子說得對,那我就直說了。”胡忠仁猶豫了一下才說道:“古人云,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
秦曉鸞面色一凜,作揖道:“還請大哥明示。”
胡忠仁點點頭:“娘娘現在正值圣眷,以女子之身行朝官之事,本朝所未有之,此乃一喜。這次調來獨孤沖,無論皇后還是趙國公,都對娘娘贊許有加,此乃二喜。但有一句話不得不注意,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秦曉鸞身子猛地一震。
她完全理解了胡忠仁這話的意思。
能力強是好事,但也不一定是好事。一個人能力強了,不管是不是自己愛表現,客觀上都必然會出風頭。這就會引起很多人的不快。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必須“依勢而為”。
不管是在朝堂之上,還是在后宮之中,如果你的勢力和根基穩固,盡可放開手大展拳腳,把自己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取得更大的成就。
但如果沒什么根基,過于表現自己,不爽你的人只要一次機會就能把你連根拔起,永遠不得翻身。
總的來說,眼前擺在自己面前的有三股勢力:皇帝、后宮、朝廷。
先說皇帝這里。秦曉鸞很清楚,自己現在這種“得寵”,并不是皇帝李世明對她有多少男女感情。
如果真正把話說穿了,李世明現在所謂寵愛的本質,只是把對于奇正的嫉妒轉到自己身上的一種體現。
現在要修建這個新城,也是要把于奇正給壓下去。
對李世明來說,現在很可能是這么一種齷齪的想法:看,我搶了你的女人不說,還讓她幫我做事。不但幫我做事,還把你要做的事情打敗。
這是一種雙重打擊。
由此可以得知,現在是自己利用價值最大的時候。等到新城完工,這個利用價值就消失了。
可問題在于,自己不但不能想辦法拖延,還得盡量快點完工。
這就和后宮的格局相關了。
其他的妃嬪對自己恐怕都是虎視眈眈,有機會就在圣上面前說壞話,這是完全不用懷疑的事情。
如果不是現在皇后站在自己這邊,能鎮得住那些人,估計現在后宮中早就公然罵成一片。
可問題在于,皇后命不久矣。
一旦皇后西歸,后宮中只怕再也沒有自己的容身之地了。
要想避開這個局面,就必須在皇后死前回到宮中,加強自己的力量。
還有皇后這里,盡管有著為了獨孤家的私心。但從根本上來說,她還是站在李家王朝這邊。
自己表現的太突出,尤其是在后宮以及與朝臣走得近,就一定會引起皇后的警惕。
一旦獨孤皇后判定某個后宮會對李經產生威脅,將會不顧一切地鏟除。
再說朝臣。現在除了獨孤無忌之外,恐怕其他朝臣對自己都沒個什么好印象。
其原因嘛,還是來自于奇正。
且不說在朝臣心里,于奇正已經成為一股對大儀朝極具威脅的外部勢力,將來太子登基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退一步說,即便將來太子登基之后于奇正俯首稱臣,回到朝中做官,不管從關系還是能力上,群臣中誰是他的對手?
換句話說,不管國家形勢怎么發展,對這些大臣來說,于奇正都是他們共同的、最大的敵人。
而自己,毫無疑問的被視作為于奇正的代理人。又或者說,是朝廷和于奇正之間聯系的紐帶。
也就是說,現在自己所面臨的處境,可謂強敵四伏。一個不小心,就會滿盤皆輸。
這也就是胡忠仁說“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的意思。
“大哥,我該怎么辦?”秦曉鸞緊張地問道。
“做一件錯事。”胡忠仁答道。
做錯事?秦曉鸞大惑不解。
現在自己的局面如此艱難,正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什么紕漏讓人抓住把柄的時候。你讓我做錯事,把自己送上去給別人宰割嗎?
但秦曉鸞從胡忠仁的語氣神態中,能看出這是他經過非常認真思考之后的答案。
“大哥救我!”秦曉鸞拜倒在地。
胡忠仁扶起秦曉鸞說道:“娘娘勿要驚慌,按照老奴這個做法,應該可以化險為夷。”
“大哥,你說說該怎么做。”秦曉鸞連連點頭:“我都聽大哥的。”
“請圣上命徐高材為你的副手。”胡忠仁說道。
秦曉鸞是真完全不懂了。
為什么要這么做?又為什么這是一件錯事?
胡忠仁嘿嘿一笑,開始解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