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荏苒只能一直裝昏迷,心里卻在思量著逃出去的法子。
逃是必須要逃的,顯而易見,那個女東家對她沒好心。
她留意觀察過,整個院子共有六個守衛,輪班站崗,院子東面的兩間屋子是他們的住處。
而那兩個婆子住在院子西面的屋子里,除了伺候伏荏苒,同時包攬了所有人三餐飯食的活計。
若是能在飯食里下藥,她就有逃出去的機會了,這是最穩妥的法子,不過最重要的問題就是藥從哪兒來。
她可以收買一個婆子,不過轉念又想到自己身無分文,根本沒東西可收買。
最重要的,昨晚的事肯定給了兩個婆子不小的威懾,加上她們之前曾提起過的安大娘,想必也被殺了,她們肯定不敢背叛女東家幫她。
萬事還是只能靠自己,她需要一個轉機,而轉機就出現在三天后。
蔡婆子和劉婆子都是有家有口的人,雖住在院子里,時常也要回自家看看。
當日蔡婆子自家中回來便不停地破口大罵,罵著罵著又痛哭起來,哭自己命苦,哭老娘沒眼力,把她嫁了個好吃懶做、一無是處的窩囊廢。
伏荏苒就躺在床上聽著蔡婆子拉著劉婆子哭訴發泄,原來蔡婆子的男人又去春芳閣了,這次不僅玩姑娘,還賭上了,欠了一屁股的錢。
“鴇子說了,五天之內要是不能把五十兩銀子還上,就把我大丫抓了去抵債。我就生了這一個丫頭,這不是要我的命嗎!那個殺千刀的還沖我嚷,說抵債就抵債,春芳閣的姑娘個個都是穿金帶玉,日子過得美著呢,還能拿錢給家里花。我當時恨不得一榔頭捶死他得了。”
劉婆子嗤了一聲,“我早說讓你和你男人分了得了,你偏不。你自個有本事又勤快,每月能掙不少銀子,養你和你閨女的嘴綽綽有余,偏偏拿錢去填他那個大窟窿。現在后悔了吧。”
語氣頗有些幸災樂禍。
蔡婆子啐了一口,“他要敢動大丫,老娘和他拼命,大不了一起死了得了。”
蔡婆子哭得好不傷心,圓滾滾的身體上下抖動著。
哭了一聲,又擦干眼淚,神秘兮兮地湊近劉婆子,低聲道,“其實我已經有主意,就看你干不干。”
劉婆子警鈴大作,“你男人欠賭債關我什么事,借錢我可沒有啊,我自己家都快揭不開鍋了。”
蔡婆子白了她一眼,又嘖了一聲,“不是借錢,是生錢之道。我也想好了,等把五十兩還了我和他就各走各的路,我就帶著大丫重新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生活。”
劉婆子好奇地瞇了瞇眼睛,“什么生錢之道。”
蔡婆子一臉壞笑地睨了伏荏苒所在的方向一眼,“那不就是。”
劉婆子愣了半晌,一下明白過來,當即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你想找死嗎,那老大夫死時什么樣你這么快就忘了?”
敢打那個活死人的主意,她還真是不想活了。
蔡婆子一點沒被劉婆子的話嚇住,反而激動得直起了身子,聲音依然壓的很低。
“富貴險中求。我是顧不了那么多了,把大丫賣到青樓里還不如讓我去死。你也一樣,你婆婆公公給了你多少氣受,大姑、小姑、小叔子幾大家子全賴著你一個寡婦生活,把你當牲口樣使喚,你就不想擺脫這種日子?你要愿意,到時我們一起走,能走多遠走多遠,也比在這受窩囊氣強。”
“不,不,我兒子就要議親了。”
劉婆子連連搖頭,她可沒蔡婆子那么大的膽子。
蔡婆子急躁地直敲桌子,“就你們那一大家子拖累你還想議親,娶得到媳婦才怪。別說我嚼舌根啊,就前兒回家的時候我才聽人說起,三街六坊的媒婆一聽說是給你家兒子說親溜得比誰都快,都不愿給你家做媒。”
劉婆子臉上瞬間帶上怒色,捏著衣擺沒有發作。
蔡婆子是個粗枝大葉的人,也沒瞧出劉婆子臉色不好,還在繼續道,“而且你覺得你家公婆能拿出多少銀子給你兒子做聘禮,他們不從你們母子牙縫搶食就算大發慈悲了。”
“我是沒你有本事,命也不好成親一年就死了男人,但我好歹生了兒子!”
劉婆子一下子頂了回去,語氣憤憤很是不滿。
蔡婆子這時才知道自己惹怒了劉婆子,但也被劉婆子戳了傷處,兩人都一肚子氣,不歡而散。
而此時床上的伏荏苒卻是興致勃勃,似乎看見了逃出生天的曙光。
蔡婆子想用她來賣身賺錢,可憑外面的守衛和她昏迷的狀態,根本不可能把她帶出去,最好的辦法就是客人上門。
這個院子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守衛一般都只呆在東面廂房或者院子里,除了每天早晚定時看一眼伏荏苒,確保沒什么差錯,白天根本不會進伏荏苒所住的正屋。
而且正屋里除非發生大的動靜,外面一般不怎么聽得到聲響。
所以,這是個極好的污穢交易地點。
蔡婆子和劉婆子冷了兩日,互相擺臉色也不怎么說話,可第三天劉婆子就主動找上了蔡婆子,又難堪又悲傷地問,“你上次說的事,當真可行?”
蔡婆子見她心動,當即露出了笑容,熱絡地拉著她說起小話。
“那是當然,我已經找到牽線人了,等著收錢就行。”
劉婆子聽她這話,也有些激動,臉頰都微微泛起了紅暈。
“這事會不會太缺德了?”
她往床上一動不動如同木偶的伏荏苒看了一眼,立馬又收回視線。
蔡婆子激動地揮舞著雙臂,“要我和我女兒能過上舒坦安逸的日子,沒有那些骯臟事,我也愿做那高尚的人。我們這些人哪兒還有資格可憐別人,還是先可憐可憐自己吧。”
劉婆子沉默片刻,用力點了點頭。
“我公婆想把鄰村那個又聾又瞎的女人嫁給我兒子,他們糟踐完我又想糟踐我兒子,絕不能夠。”
蔡婆子跟著義憤填膺地大罵劉婆子的公婆良心被狗吃了,“等你自己手里攥了銀子,心里有了實底,以后什么媳婦說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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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說劉婆子越發迫不及待起來,追問道,“那什么時候開始?怎么弄?”
蔡婆子看她這積極樣,滿面紅光地道,“我比你還急,我都已經想好了……”
蔡婆子和劉婆子嘀咕了一夜,第二天就有外人進了小院。
伏荏苒躺在床上看不見來人模樣,聽聲音是個中年女人,她是假裝成著了風寒的劉婆子,被蔡婆子領進來的。
那女人一瞧見伏荏苒的模樣就低呼了一聲,“哎喲,真是俊吶。”
蔡婆子語帶得意,“若長的不好也不會找您不是。人您也瞧過了,模樣身段都沒的說吧,這絕對是金尊玉貴養出來的料,您看那皮膚,能掐出水來,一般樓里可嘗不到這種貨色。”
中年女人很是滿意,“模樣是不錯,可惜是個要死不活的。”
蔡婆子干笑著不說話,知道中年女人這是準備壓價了,果然就聽中年女人道,“這模樣按理隨便哪個樓里都是最上等,一晚上五十兩起。不過她這半死不活的,還要把客人鬼鬼祟祟領來這地方,我就給你這個數。”
蔡婆子看她伸出的三根手指,一咬牙,“行,算和您結個緣分。不過有句話說好了,客人必須按我說的來,否則要是驚動了外頭的守衛,你我都得把命擱這。”
中年女人不屑地瞥了她一眼,“整個京都也只有我敢做你這生意。”
蔡婆子也不惱,嘿嘿地直賠笑,“我也是按我家夫人命令行事。夫人早看不慣這庶女了,老天保佑讓她得了怪病昏睡不醒,被送到這院子來修養,夫人就想借機出出氣。要是驚動外面守衛被老爺知道,首當其沖遭殃的還不是我們這些做奴婢的。”
高門大戶里的陰私事情中年女人聽得多了,對蔡婆子的說辭并無懷疑,抬了抬手,這事就算定了。
“今晚上我就把客人送來,準備好接客。”
蔡婆子一張胖臉笑成了菊花,又諂笑著說了好些說了好些討好話,這才將人送走。
伏荏苒睜開眼,璀璨的眼眸中閃爍著興奮的光彩,她摸了摸身下的被褥,期待著夜晚快點到來。
六個守衛兩人一組,三班倒,始終保持兩人休息四人值守,晚上戌時天黑時會去看伏荏苒一眼,之后就會在東廂房偷懶打盹,蔡婆子就選在了這個時間后。
晚上劉婆子特意做了幾個菜陪值守人的喝酒,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蔡婆子就帶人從屋后的圍墻上翻了進來,偷偷進了伏荏苒的屋。
長相精瘦猥瑣的男人看見床上如花似水的姑娘,如同看見獵物的野獸當即紅了眼,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搓著手恨不得立馬撲上去。
蔡婆子看他那猴急的樣,心下得意,攔著他道,“大爺,之前和方姑說好了的,先付錢,后享受。”
蔡婆子攤開手,男人急不可待地將早就準備好的銀袋子掏出來扔給她,蔡婆子瞬間眉開眼笑,識趣地拿錢走人,還不忘叮囑一句,“別弄出聲響”。
屋里一下只剩下昏迷地伏荏苒和那個猥瑣的男人。
男人此時也不再忍耐了,邊脫著衣裳邊跳上了床,跪坐在伏荏苒的身上就要往她臉上親,嘴里還下流的說著,“美人,我來了。”
可他的嘴剛要碰到那白嫩的臉頰,什么東西突然鉆進了他的嘴里,緊接著一只手捂住了他的口鼻,喉結上下一滾,那東西便咽了下去。
本該安安靜靜躺在床上任由他捏圓搓扁的美人不僅突然睜開了眼,還一記重拳砸在他的腰肋,疼得他眼淚亂飆,卻一聲疼都喊不出來。
伏荏苒瞬間反客為主,撕了他的里衣堵住他的嘴,把他脫下來的衣服當繩子把他手腳綁了起來。
男人已經徹底怔住了,嗚嗚地直叫喚,伏荏苒一巴掌狠狠扇在他臉上。
敢動她,真是不想活了。
男人被這巴掌打懵了,人也終于老實下來,跪在地上戰戰兢兢地望著她,一臉苦瓜相。
“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嗎就敢來毀我清白,你是活膩了想死是吧。”
伏荏苒早就想好了對策,蔡婆子既然給她編造了一個身份,她不防就那這身份來用用。
她拿捏好氣勢,一定要先用氣勢把人鎮住。
男人聞言,一個勁地搖腦袋,心亂如麻。
聽說有上好的沒**的新鮮貨色他就趕緊來了,也沒詳細聽老鴇說。
伏荏苒冷冷地哼了一聲,“你算攤上事了。我嫡母找了老鴇想要毀我清白,偏偏我醒了,你就自認倒霉吧,沒弄清我的來頭就趕著來送死。”
她滿身戾氣,很符合差點被毀了清白的千金小姐怨毒憤怒的模樣。
男人嚇得不停搖晃著腦袋,嘴里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像是要求饒,可惜嘴巴被堵住了。
伏荏苒聽到他的聲音就嫌惡心,一腳踹在他的心窩上,“不準發出聲音。”
男人一個仰倒,腦袋磕到床沿撞了一個大包,嘴里的布團也碰巧掉了出來。
他瑟瑟縮縮地試探著求饒,“我也是一時色心起,姑娘你就饒了我這一回,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伏荏苒冷哼了一聲,“我饒了你,外面的守衛饒得了你嗎。只要我一喊,他們立馬就會沖進來把你拿下。私闖本小姐閨房欲行不軌,這個罪便是將你抽皮扒筋,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伏荏苒平日雖平易近人,但一認真起來連月牙、芙顏這些身邊伺候的婢女都會惶恐,何況這個膽小如鼠的男人,根本不經嚇。
他就是有幾個小錢的生意人,惜命著呢,要不是猴急沒仔細聽院里的情況,他怕是根本不會來這一遭。
伏荏苒的氣勢更是讓他相信她是個有權有勢的大小姐。
男人四肢著地跪在地上,嘴唇顫抖著不停求饒,額頭磕地砰砰直響。
伏荏苒怕守在外面的蔡婆子聽到動靜,又踹了他一腳,“別讓你的臟血臟了我的屋子。”
男人不再磕頭,只是一個勁地哭著求饒,一副悔不當初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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