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軍營后的第一次正式訓練,伏荏苒以半途被抬回營帳告終,她半昏半醒間還擔心自己女兒身被揭穿,提防著軍醫別發現什么,結果在營帳了躺了半個時辰軍醫都沒來,她知道這是根本沒人管她,便安心地昏睡了過去。
伏荏苒再睜眼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她慶幸地偷笑,今天的訓練算是躲過去了,但想到明天還有訓練便又變成一臉苦相。
芙顏倒了熱水給她喝,喝到嘴里才發現味道甜甜的,居然加了糖。
“是義什長給我的,讓你補補體力。”
伏荏苒感激地看向義什長,義什長被她看的有些不自在,咳了一聲,摸摸鼻子,粗聲粗氣的道,“大男人肉麻死了,你可別剛來就給練死了,老子可不想沾那晦氣。”
“多謝義什長。”
伏荏苒笑著道謝,突然想到什么,下床走到義什長身邊,調教的問道,“義什長,在軍營里有沒有什么辦法可以得到一些……特殊照顧?”
“年輕人剛吃點苦就想走捷徑,等你上戰場的時候看看敵人的刀劍會不會避著你走。不學真功夫,上了戰場丟的可是你自己的命。”
義什長一下子炸了毛,伏荏苒漲紅著臉趕緊解釋,“您別生氣,我不是想偷懶,我實在是生來便氣弱,這么大強度的訓練真的受不了,不然我家里人也不會安排個小廝跟來。”
“那你怎么進來軍營的。”義什長狐疑地道。
招兵的時候可不準有病的人進軍營。
伏荏苒隨口就道,“我不是和您說過嗎,我們家出了點事,我主要是為了避禍。”
義什長算是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隱瞞了自己身體有病混進的軍營,第一天開始訓練就漏了餡。
“我知道義什長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還請您幫我出出主意。每個人的體質不同,有您這種強壯有力的,自然也就有我這種病弱的,我不擅武力,但還有些聰明,也讀過許多書,軍營里有沒有什么文職之類的可以讓我去試試?”
“做夢呢吧,軍營里凡帶字的東西都不是隨便能讓人瞧的,你個剛入伍的小兵……”
義什長揮了揮手,一副不想和她說話的樣子,卻還是接著道,“軍營中上至軍官下至最低等的小兵,每日都要進行訓練,官位越高訓練任務越重。武將的功勛和地位都是拼殺出來的,沒有過硬的武藝能鎮的住手下那么多的兵嗎!”
伏荏苒想想也是,軍營是武人的底盤,她還真沒什么捷徑可走。
“主……阿福,沒事,別擔心,訓練的事有我呢,我來幫你提高身體素質。”
芙顏安慰道,差點習慣地稱呼她‘主子’。
義什長說的對,不能想著走捷徑,邊疆多戰士,那天真被派上戰場,總要有實力保住自己的小命,至少也不能拖芙顏的后腿,成為她的累贅。
累就累唄,痛苦就痛苦唄,哪個剛入伍參軍的不受苦,等熬過最開始的時間后面就會越來越好的。
伏荏苒打定了注意,一下子反倒有了動力,仰頭笑望著芙顏,“那之后我就靠你了。”
義什長像陣長反應了情況,剛入伍的那四個新兵底子都弱,和老兵們混在一起訓練根本吃不消,最好還是單獨安排訓練計劃,從頭開始,循序漸進。
伏荏苒四人現在是整個軍營里最新的新兵,又是一參軍就上了戰場,好容易活下來的,陣長想了想便答應了,就安排義什長給他們單獨訓練,兩個月后融入大部隊,若到時跟不上大家的訓練量,包括義什長全部軍法處置。
“我這會算是被你們拉下了水,你們可得給我打起精神來,你們要是害老子挨軍法,看老子以后怎么弄你們。”
義什長嘴上說的兇殘,伏荏苒心里卻暖暖的,這是義什長搭上自己的臉面和前途給他們爭取的機會。
“您放心,我們會盡力的。”
伏荏苒表了態,唯唯諾諾的章文趕忙跟著發聲,“我一定好好訓練,不敢偷懶。”
芙顏一直很高冷,不出聲大家也是見怪不怪了。
洪達拉則是看好戲般抱著胳膊道,“我會幫您監督他們的。”
伏荏苒嗤了他一聲,“我們要你監督,你還是把自己練好吧。”
義什長看他們態度都不錯,滿意地點了點頭,“行,明天起,早晨早一個時辰起床蹲馬步、舉水桶。”
“啊……”
一聽說早一個時辰起床,剛鼓起的勁一下子又泄了一半。
義什長兇狠地眸子一瞪,伏荏苒和章文立馬把臉上痛苦的表情憋了回去,營帳里的人都覺得好笑極了,爆發出一連串的打趣聲。
“來福兄弟不行啊,這還沒開始就叫喚起來了,等明兒一天下來,還不得直接癱了。”
“我們義什長可是出了名的訓練嚴苛,他手底下訓練出來的沒一個是孬的。”
“來福兄弟,可別壞了義什長的名聲啊。”
伏荏苒尷尬地咧嘴笑了笑,“不會,不會。”
晚上,營帳里的人都睡下了,伏荏苒輕輕拍了拍芙顏的手把她叫醒,兩人輕手輕腳的出了營帳。
“癢死我了,身上可能長虱子了,我都五天沒洗澡了。”
她感覺自己現在就像一缸咸菜,渾身散發著酸臭味。
兩人避著軍營里的巡邏士兵去了澡堂,有晚訓的士兵正排著隊等洗澡,澡堂外進進出出的全是裸著上身的男人。
伏荏苒兩人藏在離澡堂最近的營帳后面,望著那些從澡堂里出來、一臉清爽舒服的男人們,心里滿是艷羨。
“什么時候才能沒人啊,我背上的皮都快抓破了。”
伏荏苒邊小聲嘀咕,邊背著手在背上不停地撓著,她從沒長過虱子這種東西,只聽說長了虱子就會奇癢難耐,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
“別用力抓,小心真抓破了。”
芙顏按下她的手,隔著衣服在她背上一大圈一大圈地摩挲著,減輕她的癢意。
“再等會,已經沒人再來了,等里面的人洗完我們就悄悄溜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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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荏苒點了點,繼續忍耐。
澡堂外已經漸漸安靜下來,沒有人再往里面去,只有人從里面出來,不一會就徹底沒了動靜。
“您在這等會,我進里面看看還有沒人。”
伏荏苒迫不及待地點頭,“小心點。”
芙顏跑進澡堂沒一會功夫就跑了回來,笑道,“里面沒人,走。”
伏荏苒聞言,歡歡喜喜地立馬往澡堂里面沖。
這會已經是午夜時分,不知不覺她們在外頭等了小半個時辰。
等伏荏苒舒舒服服洗了個澡,感覺全身舒暢,從身到心都變得干干凈凈,已經到了丑時,再有一個時辰就該起床訓練了。
伏荏苒急急忙忙趕回營帳休息,半夢半醒間一聲鑼響在她耳邊炸開,整個人一下子就清醒了,同時下意識彎身坐了起來。
義什長穿戴整齊地站在床邊,板著臉道,“快起床訓練,別忘記你們是新兵,新兵就要有新兵的樣,吃苦耐勞,才能早日融入整個軍營的節奏。快起快起,動作快點,誰動作慢了完不成訓練任務,等會就不用吃早飯了。凡是任務完不成,都沒得飯吃,不想餓肚子就給我麻溜地爬起來。”
在義什長的怒吼式訓練下,伏荏苒幾人快速穿戴好去到了訓練場上,此時天還黑著,訓練場上空空蕩蕩,只有軍營四周的瞭望臺上燃著火把,給幾人帶來幾分亮度。
在黑暗中,義什長的目光依舊如刀般鋒利閃著銀光,梭巡了四人一眼,粗聲道,“昨日說的,蹲馬步、舉水桶,一樣樣來,各半個時辰。開始。”
義什長一聲令下,排成一排的四人便雙臂攥拳夾于腰側,雙腿打開下蹲,大腿與身體稱直角。
清晨的空氣帶著青草香,很清新,卻填不滿伏荏苒粗重的呼吸。
義什長來來回回圍著四人轉圈,手里握著根軟枝,誰的動作不標準便會挨上一下,伏荏苒和章文挨打最多的。
不過一刻鐘功夫,伏荏苒便開始雙股戰戰,身體打擺子,額上的汗豆大的往下趟。
伏荏苒從沒感覺這么辛苦過,欲哭無淚,心中不由嘀咕,昨晚的澡是白洗了。
章文也是個孱弱的人,跟伏荏苒一樣沒一會就堅持不住了,但伏荏苒都咬牙沒說話,他就更不敢喊苦喊累。
“體能訓練就是一個堅持,別說什么身子骨弱,天生體弱多病,那就是欠練,養尊處優的日子過多了。剛開始肯定辛苦,但只要堅持上三四天就能明顯感覺到變化,同樣的訓練量一次比一次輕松,日后再慢慢增加,成為一個合格的士兵根本不算難事。我大半輩子都呆在軍營里,練過的新兵多了去了,開始哪一個不是呼天喊地的說受不了,結果還不是都練出來了,凡事訓練上上心下苦功的,戰場上都能活得久,活下來才有機會掙軍功,光耀門楣,步步高升。所以想要在軍營里出人頭地,第一步永遠都是下苦功,讀書人不是有句話叫……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錢二,蹲好了,抖什么抖。”
義什長正說著,一條子打在章文的雙腿上,按著他的肩膀把他微微直起的身子重新按了下去。
“伺候人的小廝身體怎么這么弱,主人家也不嫌棄你?”
他邊說邊看了伏荏苒一眼,伏荏苒根本沒聽他說話,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自我奮戰著。
再堅持一柱香,到時再倒下也不會沒面子,堅持完了一柱香又激勵自己沉住氣,再等半柱香功夫,堅持的久點等會義什長也不好說她什么,畢竟是第一天著正式訓練。
就這么一柱香、半柱香地自我麻痹,自我鼓勵,不知不覺間半個時辰竟然就到了,直到被芙顏扶著站直身子才慢慢回過神來,一下子對上義什長滿意地目光。
“接下來舉水桶,今天先來小桶給,以后再換大桶。”
伏荏苒看著義什長一個人提過來的四個水桶,眼珠子有點眶不住了。
義什長的胳膊真是壯實。
“舉起來,高過頭頂。開始。”
伏荏苒雙手提起水桶就有些吃力了,桶確實是軍營里最小號的,但水加的滿滿的,總共該有二十來斤。
伏荏苒雙掌捧著水桶的底,慢慢聚過頭頂,頓時感覺整個肩膀都要垮了一般,纖細的胳膊不住的發抖。
她覺得這個她是真堅持不下來,還沒等她把水桶摔下去,右側已經傳來了水傾倒而下的聲音,接著便是木桶掉在地上晃了兩晃。
伏荏苒看著那水兜頭淋了章文滿身,那感覺……真清爽啊。
心里這么一動搖,最后的堅持也崩潰了,緊跟著也打翻了水桶,淋了自己一身,卻絲毫感覺不到狼狽,只覺得舒服。
真是太舒服了。
“阿福,你沒事吧。”
芙顏放下了自己的水桶,用袖子不停給伏荏苒擦臉,還用身體擋住伏荏苒被淋濕的身子。
“這才多久就堅持不住了!”
義什長不滿地怒斥,洪達拉出聲道,“義什長,他們倆剛蹲了半個時辰的馬步,應該是實在堅持不住了,您說過循序漸進,欲速則不達。”
“這點訓練量算什么,這都堅持不下去什么時候才能融入其他士兵一起訓練?”
芙顏心有不悅,但她知曉不能暴露出情緒,表情冷淡地道,“義什長,阿福渾身淋濕了,先讓他去換身衣服吧,忽熱忽冷,要是染了風寒就麻煩了,還得耽誤訓練。”
他們訓練的身體熱熱的,再淋了冷水,確實容易生病。
義什長心軟,撇開臉一副刻板的模樣,終究還是松了口。
“快去快回,我說話算話,訓練時間不達標不能吃飯,你們要想拖延盡管拖延。”
伏荏苒抱著胸口應了一聲,“我馬上回來。”
說著就往營帳跑去了,芙顏想陪她一起去,被義什長喊住了。
“你干什么,繼續練你的。”
芙顏只得收住了腳。
這會正是軍營里起床的時間,他們所住的營帳里也是一片混亂,有的在穿衣服,又在找盆洗漱,有的去拿了早飯。
伏荏苒和章文濕漉漉的回來,吸引了一大圈同情的目光。
“義什長還是那個義什長,真是狠吶。”
“小兄弟,堅持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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