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荏苒聽完整個故事,只覺一陣唏噓,她姐姐為了她,冒充她跟了那個男人,而她又為了償還對姐姐的虧欠冒充姐姐,舍下丈夫和親生孩子,成了孤獨一生的韓太妃。
這對姐妹都在用自己的方式愛著對方,然后活成對方的名字。
軒轅恪霓領著弗諼去他以前的住的院落,那里常年留著,就等他偶爾回來的時候棲身。
軒轅恪霓悄悄看眼伏荏苒,笑道,“給伏姑娘準備的院子在我院子的旁邊,已經派人收拾好了,等下就帶伏姑娘去。”
伏荏苒簡單參觀了一下弗諼的院子,擺擺手,“不必那么麻煩,我和弗諼一起住就行。”
“這……不太合適吧。”
軒轅恪霓全身上下都在抗拒,伏荏苒只是淺淺一笑,“沒什么不合適的,是吧閻絕末?”
來了軒轅門,伏荏苒就叫起了他的本名。
弗諼二話沒說就道,“你喜歡住哪兒就住哪兒。”
軒轅恪霓臉色越發難看了,捏了捏手指,只得命令丫鬟再收拾出一間屋子給伏荏苒住。
正在這時,有弟子來通傳,“大小姐,山門外來了好多人,都說是要挑戰閻師兄。靈山派、青松幫都來了人。”
“豈有此理,師兄剛回來就來找不痛快,走,我去會會他們。”
面對弟子時,軒轅恪霓一掃幽怨表情,渾身充滿颯爽英氣,說話也更有氣勢。
她回頭看了弗諼一眼,“師兄先休息,晚上我準備宴席為您接風洗塵。”
弗諼卻是一口就拒絕了,“接風洗塵就算了,荏染第一次來西溟國,我帶她出去轉轉,說不準什么時候回來,你不比管我們。”
軒轅恪霓一下子急起來,“師兄,您不會剛回來又要走吧,您好容易回來一趟,不能多住些日子嗎?”
弗諼沒耐心應付她,“我自由打算,你忙你的去。”
說著就拉著伏荏苒從后山繞出了軒轅門。
軒轅門山莊坐落在西溟國都城的郊外,弗諼帶著她進了城,伏荏苒發現西溟國與暮國、以及天泱國都不一樣。
西溟國臨海,湖泊河流甚多,城內到處可見河流,河上運輸也成了主流的交通方式。
都城內的河流都是阡陌相連的,泛舟河上可以將整個都城的風景都游歷一遍,別有一番趣味。
伏荏苒只在攬芳盡的江上坐過船,但江面廣闊,周圍也都是山水,沒什么人煙,與西溟國都城的景象截然不同。
坐在河中小船上,左右沿岸商鋪鱗次櫛比,行人如***美秀麗的建筑讓人眼前一亮,河流兩岸有許多碼頭,到處可見運輸商船停留,粗壯的漢子們扛著貨物下船,熱汗淋漓。
歡笑聲、忙碌聲充斥在一起,這番小橋流水的煙火氣,讓人不自覺的放松,喜歡。
“這兒真是個宜居的地方。”
伏荏苒從船窗探出頭,不少劃著船槳的河上商販朝她吆喝著,有賣水果的、有賣草帽草鞋的、有賣花的,樣樣齊全豐富。
伏荏苒朝賣柿子的大娘遞出幾個銅板,“給我拿幾個柿子。”
“好嘞,我家的柿子又大又甜,保準你吃了喜歡。”
大娘熱情地挑了幾個大的給她,伏荏染撕開皮嘗了一口,口感又細又密,果然香甜。
“你也吃一個,很甜。”
伏荏苒給弗諼一個,弗諼卻沒接,突然湊過腦袋直接在她吃的柿子上咬了一口,還一臉回味無窮地舔了下嘴角。
“確實很甜。”
伏荏苒臉頰唰的一下就紅了,毫不客氣地一拳頭捶在他肩膀上,罵了一聲,“登徒子。”
弗諼理所當然地辯解道,“調戲自己的媳婦可不算登徒子。”
伏荏苒只覺自己的臉越發地熱了,警告地瞪著他,“誰是你媳婦,別亂說。”
弗諼拖長聲音咦了一聲,“不是你自己說的嗎,丑媳婦總要見公婆的。”
伏荏苒一時不知如何辯解,含糊不清地道,“那是……不是,你,我還沒問你了,招了多少桃花?我主要是當時看那姑娘對你傾慕的樣,你對人家卻冷淡的很,為了斷了她的念想讓她早些從你這棵樹上跳下去,重新開始,所以才用狠招幫你擋桃花。”
弗諼意味深長地笑看著她,一副我早就看穿你心思的模樣,調戲地道,“你確定?不是因為吃醋?”
“誰吃醋,別忘了我還沒原諒你隱瞞我的事。”
弗諼調笑的臉一下又變成了苦瓜,“這事不都過去了嗎,怎么又提。”
“誰說過去了,我這是看你難得回師門一趟,給你留了面子,這事不給我一個合理的理由翻不了篇。”
弗諼一臉不知如何是好的苦瓜表情,沿邊的景色都沒心思欣賞了,商販的吆喝聲都被置于耳后。
“你要合理理由我不是不能給你,只是不是現在。”
伏荏苒哼了一聲,“又來這招,那什么時候才是時候?”
這次弗諼回答的很利索,“等去了啟孟國,到時我會告訴你。”
伏荏苒回頭看他,那張絕色無雙的臉走到哪兒都會引起注意,讓他們想低調都沒辦法,岸邊到處都是偷瞧他的姑娘媳婦子。
伏荏苒沉默了許久才應了一聲,“好,希望你到時不會再找理由搪塞我。”
“放心吧,有些事你確實應該要知道了。”
和解了矛盾,兩人便暫時和好了。
弗諼心情很好,將沿路的小吃、水果、零嘴每樣都買一份,不一會就把船艙堆滿了。
伏荏苒尋了個碼頭下船,讓跟他們一道出來的軒轅門弟子帶回去,和弗諼兩人上岸去了。
伏荏苒興奮地跟著弗諼在陌生的街道上穿行著,期待著弗諼說的機關大師長什么樣。
弗諼曾說有機會帶伏荏苒親眼見見機關大師本人,現在剛好來了西溟國,自然不能錯過。
“你說的機關大師住在城里?我以為這種特別厲害的大師都喜歡清凈,會避世而居呢。”
弗諼點了點她的額頭,笑道,“等會你就知道了,保證讓你大開眼界。”
伏荏苒本以為機關大師即便不住避世而居,也該是醉心鉆研,不善與人來往的人,但當弗諼帶她進入青樓時,她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
“帶著姑娘找姑娘,這位公子口味真是別致。”
老鴇搖著羽扇就迎了上來,一雙眼睛粘在弗諼臉上就拔不下來了,樓里的姑娘們瞧見這個絕色公子也都一窩蜂圍了上來。
這樣品色的客人可是難得一見,且瞧他的氣度就不是一般人,一個個跟見了血的狼一樣全部往他身上撲,恨不得把他吃干抹凈。
伏荏苒見那架勢不由得笑出了聲,后退幾步竟是讓到了邊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弗諼那兒肯讓她置身事外,一把把她抓回來擋在身前,“我媳婦陪我一起來的,不用你們招待了。”
虎狼般的姑娘們全都變了臉,交頭接耳的嘀咕起來。
沒見過哪個男人帶著媳婦來逛青樓的,這路子夠野的。
老鴇臉色也不好看起來,但做著這迎來送往的生意,面對任何情況臉上都堆著笑容。
“這位客人,我們這兒是男人逍遙取樂的地方,不接待女子。”
“不用你們招待,我們找人。”
弗諼說著將一錠銀子扔了出去,老鴇看著心寬體胖,動作卻十分靈活,一把就將銀子接到了手心里,歡喜地見牙不見眼。
“好嘞,兩位客人隨便。”
招招手,就把那些如狼似虎的姑娘們帶走了。
弗諼領著伏荏苒往樓上去,面對那些成雙成對的男男女女曖昧地調情,伏荏苒一點不覺尷尬,瞧得比弗諼還要歡快,心里和攬芳盡做著比較。
攬芳盡自然是青樓中的翹楚,把男女之事做到了極致,見識過攬芳盡的琉璃間后,再看這家青樓就只是清湯寡水了。
三人一路上了三樓,三樓的客人少了許多,全是一個個的單間。
弗諼直接推開了梅芳間的門,一陣曖昧調笑聲瞬間涌了出來,布置精致寬敞的梅芳間內,一群女子正輕歌曼舞著,正對著的主位上斜躺著一個男人,臉色潮紅,衣衫半解,身旁四五個姑娘給他按摩喂食,好不安逸逍遙。
伏荏苒還沒看清楚那男人模樣就被弗諼捂住了眼睛,只聽弗諼對里面的人喊著,“易水!”
里面的人似乎醒了神,啊啊大叫著趔趄走過來,張開雙臂就想給弗諼一個熊抱,被弗諼一腳揣坐在地上。
“人都出去。”
跳舞的姑娘們都停了下來,看向易水,易水呵呵傻笑著揉著胸口,朝那些姑娘揮揮手,“都出去吧。”
等人都魚貫而出,易水這才從地上站起來,瞧眼被弗諼捂住眼睛的伏荏苒,調侃地道,“這是哪家姑娘啊,你這家伙終于開竅了?”
伏荏苒想把弗諼的手拉下來,卻怎么也拉不動。
弗諼朝易水揚了揚下巴,“把衣服穿好,像什么樣子。”
易水這才低頭看向自己微微敞開的胸口,邊整理著衣服邊邪笑道,“喲,吃醋了。”
話才出口,又挨了一腳。
等易水整理好,弗諼這才松開了手,重新展現在伏荏苒面前的就是一個衣冠整齊、春風滿面、風流不羈的中年男人。
長相瞧著一般,氣質略顯猥瑣,重要的是年輕看著不年輕了。
“這是我朋友,機關大師易水。”
弗諼介紹道。
伏荏苒表情有些扭曲地咧嘴笑了笑,這人是弗諼的朋友?可兩人站在一起看起來像是兩輩人。
易水一瞧伏荏苒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哀怨地道,“我和這家伙明明是一樣年紀,就他長了張禍國殃民又不老的臉,顯得我就跟他爹一樣。”
“充誰爹呢?”
弗諼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掌心一用力,易水就疼得嗷嗷叫喚起來。
“不敢不敢,我就打個比方,想說你長的年輕,所以才能騙到這么年輕漂亮的姑娘。”
“騙什么騙,你會不會說話,再這么說話我就走了。”
易水一下就哭喪起來,“別呀,我剛想出了幾個新發明,你給我瞧瞧唄。”
“什么發明?”
“滑翔傘,結構比機關鳥更加簡潔,卻飛得更高更遠。”
伏荏苒就在旁邊聽著兩人說機關鳥和滑翔傘,越瞧越覺得這人和心中的機關大師怎么那么不像呢?
“他真是……機關大師?”
伏荏苒臉上的狐疑和嫌棄觸動了易水,易水下巴一揚,“貨真價實的機關大師,易甲子后代。”
“機關大師都你這樣的嗎,醉迷聲色犬馬?”
易水嘖了一聲,“看你這話說的,機關師也是人啊,也有三情六欲。我的機關術雖比不上我先祖,但當今天下我認第一沒人敢認第二。”
弗諼附和地點了下頭,“這話不假。”
說著湊在伏荏苒耳邊說悄悄話道,“別看他這么不正經,他可是西溟國的貴賓,可隨時入宮面圣。西溟國海上運輸發達,全靠他改造的船只才能遠走海外。”
“這么厲害?”
“若非他性子懶散不愿做官,如今的工部尚書鐵定是他。”
伏荏苒夸張地哎喲一聲,“那現在的工部尚書豈不日夜難安,就怕這人要是哪天轉性想做管了,他立馬就得退位。”
弗諼被她俏皮的語氣逗笑了,刮了刮她的鼻梁,“你不是有問題想請教機關大師嗎,大師就在面前,問吧。”
易水一下來了興趣,“喲,小姑娘也喜歡機關術?來來來,有什么問題盡管問。”
伏荏苒在梅芳間呆了一個晚上,親眼看著易水用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做了一個能飛能叫、并且可以傳信的機關鳥,比她之前自己做的小鳥精致多了。
伏荏苒這才算是真的相信,這人確實是一代機關大師易甲子的后代。
興奮了一晚上,伏荏苒開始犯困了,青樓也開始清凈下來,弗諼就準備告辭了,臨走前對易水道,“你幫我進趟宮給圣上帶個話,之前欠的承諾是時候兌現了。”
易水的臉色一下嚴肅起來,“你是認真的?”
“我何時不認真過,這次老頭別想再左右搖擺,蒙混過關。”
易水沉默了半晌,道,“我知道了,我會把你的意思帶到。你住在軒轅門還是溪客夏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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