籬笆院一直有人打掃,所以很干凈,伏荏苒之前來過,對這還算熟悉,見桌上放著幾個蘋果,順手便拿起來嘗了一口,很新鮮,汁水飽滿。
“在這邊。”
弗諼伸過手臂抓著她的腦袋把她往旁邊的里屋帶,然后就見阿爺把里屋的一個大木箱挪開,然后在地上摸索了一會,抓住了什么把手,掀開了一個碩大的一人寬的地洞。
伏荏苒眼睛亮了亮,湊身往地洞里看,卻只有一片黑暗,但隱約能感受到一陣寒氣。
“這里還有個地洞,里面藏了什么寶貝?”
伏荏苒好奇地迫不及待想進去看看,阿爺點燃一盞燭臺,拿著燭臺打頭鉆進了地洞,伏荏苒緊跟在后面,弗諼護在最后。
地洞下是一條陡峭的階梯,有二十幾階,越往下走寒氣越重,伏荏苒都有些感覺冷了。
背上突然籠罩上一層暖意,弗諼脫了外衣披在她的身上,將她半攬在胸口。
他從懷里掏出火折子,不一會漆黑的地洞就明亮了起來,四周燭臺上的蠟燭都被點亮,也露出了地洞的真實面目。
這是一個與地上屋子差不多大的地洞,入目所見是堅硬的石壁,最為吸引眼球的是地洞正中一張架在冰座上的木板床。木板床上鋪了一層薄薄的毯子,只是為了保持柔軟,并不為了保暖。
木板床下是高高疊放的冰塊,伏荏苒感覺到的寒氣就是從這散發出來的。
除了這奇怪的冰床,地洞內就只有一張簡單的木桌和兩張木板凳,再無他物。
“這是……用來干什么的?”
伏荏苒莫名感覺有些熟悉,但不明白這熟悉從何而來。
她走到那冰床前,用手摸了摸木板上的薄毯子,指尖頓時被涼地縮了回來。
這么涼,只是在這地洞里呆幾天,怕是也要把人凍壞。
看那奇怪的冰床,伏荏苒如何猜不到這里可能曾經住著人,只是什么人會住在這么陰冷的地方?
伏荏苒心頭的不安越來越大。
弗諼像是對這個地方很熟悉,熟練地從角落里找出了兩壇酒和兩個破碗,用酒把碗沖了沖,倒酒和阿爺對飲起來。
伏荏苒看兩人竟然就這么喝上了,心頭的好奇越來越重,坐在阿爺身邊問道,“阿爺,這里到底是哪兒啊?你不是說有重要的事要和我說嗎,倒是是什么事?”
阿爺唏噓地望了那冰床一眼,又將滿帶悲傷的目光轉向伏荏苒,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道,“這張冰床……流生曾在上面養傷。”
伏荏苒就知道,肯定是和母親有關的事。
“她怎么受傷的,什么時候?”
“十六年前。”
這是個敏感的時間點,十六年前圣主在宮中被蕭明寒用青泉水傷害,被帶回圣殿后生下伏荏苒,而后逝世。
圣主的特殊體質可以刀槍不傷,那會會在這冰床上養傷應該就是被青泉水傷的那次,也就是說伏荏苒就是在這間地洞出生,圣主也是在這間地洞去逝的。
“這里只有你們兩個人知道嗎?”
弗諼安慰地抱著伏荏苒的肩膀,什么也沒說,用行動表達著無聲的陪伴和鼓勵。
阿爺吸了一口氣道,“我要告訴你的重要的事是……其實根本不存在什么圣主之女,這間地洞從始至終只有三個人來過,流生,閻絕末,和我。”
伏荏苒的雙手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攥緊,她的嘴唇抖了抖,看不見自己的臉色,但想來一定很不好看,之前的那個猜測在一點點被放大。
這里只有圣主、弗諼、閻絕末來過,那么剛出生的她呢?
“我……到底……是誰?”
老頑童阿爺此時露出的正經表情讓伏荏苒很有些不習慣,若在其他處境下肯定會忍不住打趣一番,但現在她是一點打趣的心思也沒有,只有說不盡的震驚。
根本不存在圣主之女,所以圣主從始至終并不曾有過孩子,那她又是誰?
她為何會有與圣主一模一樣的神奇紫發,同樣的體香,同樣的迷幻能力,還有那幾乎無可分辨的模樣。
原來她根本不是什么圣主之女,她就是流生,圣主……就是她!
“我,我……我怎么會,我……我還這么年輕。”
伏荏苒腦子有點懵,這個消息太過不可思議,也太過突然,沒想到自己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居然會是這個。
若她就是流生,那她如今應該已經快四十了,可她這張臉完全就是妙齡少女的臉,一點不曾老去。
弗諼被她的話一下子逗笑了,緊張地氣氛也疏忽散去。
“那我好虧啊,一下子從十六歲變四十歲。”
弗諼好心提醒,“差一歲才四十。”
伏荏苒痛苦地癟起臉,“那也是個大嬸!”
不過轉頭又突然想到,弗諼和圣主是一輩的,曾與圣主姐弟相稱,她現在成了流生,所以曾經那個和他姐弟相稱的人其實是自己。
自己比弗諼還要大兩歲!
伏荏苒一手叉腰一首扶額,對這個事實有些反應不及,但沒一會就開心地快要大笑起來。
她之前覺得弗諼和她娘是一輩的,比她大那么多,自己被吃虧了,現在心態一下就平衡了,原來是自己占了便宜。
這感覺未免太爽了些。
“原來你是弟弟啊,小弟弟,叫聲姐姐聽聽。”
伏荏苒像個調戲良家女子的流氓一樣抬起弗諼的下巴,弗諼看她沒心沒肺那么開心,也跟著開心起來。
“姐姐有什么好聽的,不如娘子來的好聽。我叫你娘子如何……”
說著一把摟住她的腰,就要叫她娘子,被伏荏苒一下子躲開了。
伏荏苒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長輩在這坐著你也敢這般輕浮,不正經。”
阿爺看小兩口甜甜蜜蜜,心頭的擔憂也一下子散去了,即刻恢復了老頑童的形象,捂著眼睛哈哈笑到,“非禮勿視,我懂我懂,你們想干嘛干嘛,當我不存在。”
伏荏苒又被鬧了個大紅臉,小小的地洞都不知道該往哪兒躲,只能趕緊轉移了話題。
“那我怎么就變成圣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