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醉沉默了一下,只好說起自己的往事。
“小的時候,家境貧寒,父親酗酒成癮,好賭成性,后來老來得子有了我,便戒掉了這些不良嗜好,準備好好過日子。可剛過了兩年好日子...”
陶醉一歲多那年,被查出雙眼交叉性重度斜視,醫生給出的建議是手術治療。但那時候的醫學并不發達,成功率參半,可能還會有復發跡象。
村里好多人建議父親:“既然怎么樣都治不好,花那冤枉錢干啥?還不如申請個殘疾,這樣還能得到些國家補貼,生活也會過得好點。”
還有人建議父親說:“要不讓他跟著黃大仙學個手藝吧,以后也能養活自己,像他這樣有眼疾的人,比常人更容易讓信風水的人信服,自然能賺到更多的錢。”
剛開始母親堅決不同意,覺得名聲不好。
父親絕望之下,又恢復了好賭如命的日子,贏了錢就酗酒買醉,輸了錢又掏不起,總是被人一頓毒打再送回來,看看家里有什么值點錢的東西,就通通拿走了。
隨著陶醉慢慢長大,花錢的地方越來越多。雖然上學有政府資助,可家里還是供不起他的生活費。
上完初中的他,只好輟學回了家,在母親依依不舍的眼淚中,拜入黃大仙門下開始學手藝。
從此跟著黃大仙走南闖北,沒有任何收入的學了兩年,終于出師。他憑著扎實的學功和實踐經驗,在當地很快小有名氣。
找他看風水的人越來越多,專門來感謝他的人也越來越多,家里的日子漸漸好起來,本以為終于熬出了好日子。
可父親卻變本加厲,賭的越來越大,在村里也趾高氣昂起來。
有一次,父親橫行霸道,和一外地商販大打出手,把人家一斧頭當場劈死,知道自己闖下大禍,回家后就喝了農藥,同時也給母親灌了大量農藥。
陶醉接到鄰居電話趕回家時,母親早已斷氣,父親只留下最后一句話:
“醉兒,爸爸無能,又不會照顧自己,只能帶著你媽先走。你要好好活著,為陶家開枝散葉,給陶家留個后。”
說到這里,陶醉深吸一口氣,不經意的擦去眼淚:
“父親母親都走了,我一夜之間成了孤兒,安頓好爸媽的后事,我就再也沒踏進過那個村子。”
那年正值秋末,他每天痛苦至極,不是睡在橋底下瘋瘋癲癲,就是睡在公園里、馬路邊渾渾噩噩,整天只知道怨天尤人,歇斯底里的喊著命運不公。
環衛工人實在看不下去,經常給他送吃的,送熱水,勸他遇事要想開些,天塌不下來。
晨練路過他身邊的大爺大媽,也停下來勸他:“年紀輕輕不要自暴自棄,天下沒有趟不過去的河。”
有一次,他不慎感染風寒,暈倒在公園的躺椅上,是一位老軍人救了他,不僅把他帶回家,給他拿藥,還讓老阿姨熬了姜湯。
看著和藹可親的老紅軍,老阿姨,終于好起來的陶醉,趕緊鞠躬道謝。
老紅軍卻突然一臉嚴肅的訓斥他:
“你享受著祖國先烈艱苦奮斗,生死一線打下的太平江山,踩在用先輩骸骨鋪平的國土上,有什么資格自暴自棄?你告訴我,他們的個人犧牲是為了什么?如果人人都像你這么自私,還會有人為了大義舍家為國嗎?”
老阿姨也苦口婆心相勸:
“小伙子,天不生無用之人,地不長無名之草。你活在這世上的價值在哪里?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人生在世,七七四十九關,九九八十一難,你這么年輕,路還長著呢,這才哪兒到哪兒呀?”
老紅軍和老阿姨的話,讓他很是無地自容。
風寒好了之后,老紅軍帶他去見了一位戰友,也就是他后來的恩師,一位身殘志堅的軍人畫家。
他在一次戰役中,被炸傷身體,整個下半身全部截肢。但他沒有自暴自棄,而是去后方做了文職,后來戰爭終于勝利,他便成了有名的畫家...
陶醉被老紅軍的大義所鼓舞,開始跟著恩師學畫畫,試著走出絕望。
直到他調整好狀態,愿意靜下心來鉆營畫工,恩師卻拿著他的畫作,不滿的搖搖頭:
“你的畫功無可挑剔,但卻少了閱歷的滄桑和沉淀,出去走走吧,如果有機會,也要力所能及的幫一把,身邊需要幫助的人。”
在恩師的鼓勵下,陶醉試著走出家鄉,開始四處漂泊:
“這么多年,我一直在外游歷,謹遵恩師囑咐,力所能及的幫助身邊人,雖然力量太小,有些微不足道,但我會盡我所能一直幫助下去,把慈善當成我一生的事業來做。”
“你真偉大,你的恩師更偉大!”鳳紫汐給他豎起大拇指:
“可是,這跟你做手術并不沖突,相反,如果你身體健康,也能更好的幫助更多人,對嗎?”
“我知道,你過不去你爸媽那道坎,可若你爸媽在天有靈,看到你這樣無依無靠,她們能安心嗎?”陶醉沉默著沒說話,鳳紫汐繼續相勸:
“你爸爸不是還指望你為陶家,開枝散葉呢嗎?事情過去這么久了,何必揪著過去不放?你該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了。”
陶醉暗了暗眸子,他當然知道鳳紫汐是好心,想幫他打開心結。
鳳紫汐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
“去做手術吧,給自己一個開啟新人生的機會,讓自己過得好一點,你這么有才華,又樂于助人,我相信,你爸媽也會為你感到驕傲的。”
陶醉沉默了好一會兒,終于不再執念:
“你說服我了,等這次公益結束,我答應你去醫院。不過,可能要麻煩你幫助我了。”
鳳紫汐笑著表示沒問題,一切包在她身上,到時候聽她安排便是。
夜晚的湖邊更深露重,涼風刺骨,鳳紫汐把陶醉送回房間,自己也回去休息。
“打情罵俏完了?”鳳紫汐剛回到房間,就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一跳。
“幾個意思?”鳳紫汐拍拍被嚇到的小心臟,表示他的話好奇怪啊。
“字面上的意思。”君鳳鳴起身回到咖啡身體,滿臉的不悅。
鳳紫汐有些蹙眉:“我是問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吃醋了嗎?”怎么像個被冷落的小怨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