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喝了這碗藥,讓你不那么疼。”瘋子李說。
如果他能看得見,就會發現,這次換上手術服的不是李大夫,而是幼小的蘇春。
蘇春懸著兩手,穿著一身白色的袍子,手上戴著羊腸做的手套。
“瞎子張答應了。”
“答應了?”
“對,我們快些做準備。麻沸散,手術刀,消毒酒精,止血棉……”
蘇春走過去,“手術準備。”
“一切準備就緒。”
她站上小凳子,“消毒。”
“好了。”
“支架。”
“給。”
“一號手術刀。”
“止血鉗。”
“止血棉花。”
“二號手術刀。”
做手術的是蘇春,身為大夫的李大夫只是個助手。
雖然做手術的地方很簡陋,但需要準備的東西,一樣也沒少。
雖然這是一臺很簡單的手術,蘇春一點也不松懈。
一個小時后,蘇春走下了手術臺。
一面脫下手套,一面說:“備好消炎藥,給他吃下去。”
床上的瞎子張兩手揪著床板,他在忍著,忍著痛,忍著心驚。
一天過后,瞎子張能坐起來了。
兩眼睛處裹著白紗巾,他問李大夫,“昨日給我割眼皮的是誰?”
“我啊。”李大夫毫不猶豫地說。
“你胡說,那雙手可沒有你的手粗糙。”
“還有我可聽到了,那是蘇春的聲音。”
瘋子李攤手,“這不就得了,你知道是誰,還用問我。”
聽李大夫這么爽快地回應,瞎子張就氣不順了。
他本以為有什么苦衷,是萬不得已才給蘇春弄的,沒想到李大夫一點解釋也沒有。
不由得生氣地說:“你怎么這么大膽子,居然讓她在我身上動刀子。要是我……”
后面那些不好的預測,他不敢說下去。
“她這個小豆丁,能做什么?她給你灌什么迷魂湯了,你怎么這么信她,不把我性命當一回事。”
“我是誰,我叫什么?”
“瘋子啊。”
“就是我,我是瘋子,我叫人做事,哪有為什么的。”
瞎子張一時語塞,他也不知該說什么了。
以前在軍營的時候,李大夫是軍醫,為了研制出藥粉,拿著俘虜做試驗。為了弄出解藥,自己先吃毒藥,再找方子給自己解。
為了弄清楚人心臟的位置,去挖死人堆,一具具死尸拉出去開膛剖腹。
李大夫沒把他當尸體對待,已經很了不起了。
瞎子張靜靜地不說話,生怕被李大夫拿起當藥人。
瘋子李繼續弄著手中的藥材,“過兩天就能拆線了,要是不出意外,你就能看到陽光了。”
瞎子張有了期待。
“瘋子李,瘋子李。”蘇春背著背筐噠噠跑來。
“你娘又讓你割豬草了?”
“這是我唯一能跑出來的借口了。”蘇春把背筐放下,兩手撐腰,站在瞎子張跟前。
“瞎子張你有什么難受的沒有?”蘇春問。
瞎子張本不想說話,但礙于蘇春給他動過刀子,便說:“癢,痛。”
“這就對了。多吃兩碗消炎藥,就不會有問題了。”
瞧瞧這話說得,像個大人那般。
“一個小毛孩,真把自己當大夫了。”瞎子張嘲笑她。
“我是個小毛孩,你還不是聽我哄騙過來了嗎?”
說著蘇春拿起背筐,正要去打豬草。
瘋子李人狠話不多,直接拿起背筐,扔到后面去。
“傻子,去弄一筐豬草來。”
住在后院的傻子拿著背筐走了,這是幫蘇春打豬草去。
不用打豬草,這事真好。
她最怕打豬草了,這里的環境原生態,螞蝗到處是。
不是螞蝗就是蛇,沒有毒蛇也有到處飛舞的蜜蜂。
“瘋子李,我想到一個方子,叫一醉不老丹。”
瞎子張嘲笑,“你還能想到一方子?你才出生幾天啊?”
蘇春不理會他,說道:“用蓮蕊、生地、熟地、槐角子、五加皮、沒食子、白酒,煉密成丸。”
“有什么功效?”
“治療精血不足、腰膝無力,須發早白,腎不好等問題。”
瞎子張問李大夫,“瘋子,你該不會是信了吧?這丫頭,毛還黃著呢?她能弄出什么方子來?”
瘋子李看看蘇春,再想想瞎子張說的話,好像他說的有道理。
但蘇春弄出了消毒酒精,弄出了好玩的手術刀,還給人割眼皮了。
瘋子李看著蘇春點了點頭,他得出一個結論:
蘇春是個大才。
聽得她說:“那個大財主老蔡,不是想要個兒子嗎?這酒準能幫他,一振雄風,再度爬起來調戲女人。”
蘇春繼續說:“我們不如去賺點錢,我這長褲當短褲穿了,再不換新衣服,就沒得穿的了。”
蘇春又陰森森地說:“弄到錢,我們弄一個手術室,弄一個密室。”
“準了。我去弄藥材,你來弄藥丸子。”
“好嘞。”
有瞎子張這個活招牌在,不怕大財主不相信瘋子李的藥物。
一聽李大夫同意了,瞎子張大喊:“喂喂,瘋子你想清楚了,可別胡亂相信人,這個丫頭家里窮瘋了。
在跟你耍聰明呢。要是吃壞了蔡大人,我們吃不了兜著走。”
“你們有聽我的沒有?”
瞎子張到了,感受到氛圍不一樣。
“李大夫,是你做手術,還是那個丫頭?”
“痛你就忍著點,我們要割去你的眼皮,讓你的眼睛重見光明。”
瞎子張哪哪都覺得不靠譜,可李大夫在這,他又給了自己點信心。
以防萬一,還是把這些去掉的好。
瞎子張答應了,蘇春連忙跑去找瘋子李。
“放心吧,有我呢。”瘋子李拉著瞎子張到一旁去,“先洗一洗,去掉身上的細菌?”
“我昨天才洗過,干凈得很。細菌是什么?”
“你洗澡就洗澡,刮我胡子、眉毛做什么?”
洗刷一通,換了一身新衣服的瞎子張,躺上手術臺。
他心生不安,“我總是覺得不妥,還是不了。”
瘋子李一下子壓制住瞎子張,“沒有什么不妥的,你趕緊的,我要動手了。”
瘋子李也不知細菌是什么,這個詞還是蘇春告訴他的。
雖然他沒見過細菌,但是他被蘇春的話給吸引了,接受了細菌的存在。
見瘋子李將瞎子張給綁上了,蘇春對他點了點頭。
等瞎子張不動了,像是要睡著了。
瘋子李可不管這些,按住瞎子張,“別問為什么,這樣也是為了你好。”
蘇春說了,眉毛、胡子上最能藏細菌。
“你管細菌是什么,這是能要人命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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