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夫人，京都有信件過去來了。”黑子小跑靠近。
蘇春正帶著一隊人，給這些重癥病人看病。
“先用老法子，祛濕、清熱、溫中、解毒、消食、導濟等等……”蘇春還不打算看信，繼續與學生說，“白頭湯、芍藥湯不能聽。”
“好。”
揮手讓他們自己干活去。
接到信件，她還是不打算看，麻木的眼睛看著黑子，吩咐他說：“口罩一定要戴，你也會出事。”
“京都的事，我們管不上了，目前就是讓他們少死一些人。
你管好營地的人，讓他們一定要要管理好水源，必須要燒開的水才能送到這邊來。
糞便要集中處理，你讓那些民夫勤快些，不要偷懶。
驅蒼蠅的藥草不停，要不停地燒。見到蒼蠅、蚊子就要打死。一定要消滅蒼蠅。”
“好。”
忙活了一整天，蘇春才得空喝口水。
看見源源不斷送來的重癥病人，以及一車車拉出去的尸體，她一股無力感。
來到這里的大夫不少，她帶來的學生，幾乎都抽調到重癥區來了。
可還是救活不了他們。
疲倦的蘇春，打開書信，上頭是鎮南侯安慰的語句，以及一些擔憂，還是已經接到了小錦，讓她不要擔心。
“蘇春，你過來看一下。”瘋子李擺著頭叫蘇春過去。
“這里有個人，她很特別，要生了，但病得很重，我不知道……”
不知道該怎么下手。
該用什么藥？
救大人，還是救小孩？
戴擎把自己扔到床上，繃緊的身軀像是蒸汽鍋爐泄氣一樣慢慢放松。
沉沉地睡了過去。
再醒來，蘇春已經到他身邊了。
低矮的桌子上，放著兩人放飯食。
“過來吃點吧，喝點湯也好。”蘇春叫他。
人到了一定程度，越累越不想吃。
這些日子，戴擎在外面帶著各方官員，到處去發布政令，鎮壓借機鬧事的宵小。
阻攔遷徙，安撫百姓，宣傳防疫知識，自我救治手段等等
四處奔波累得不輕，還是到了附近，才想到要進來躺一下。
“給你的藥，你要每天吃，遇到重災區，要捂住口鼻，不能碰那里的水。”
蘇春把飯碗給他，“要按時吃飯，不想吃飯就讓人給你弄點粥或湯水之類的。”
“嗯。”
兩人有氣無力地夾菜吃飯，實在是太累了，吃龍肉都沒有胃口。
以往人兩人吃飯，都能吃出個熱鬧來。現在坐在一起，一句話都不想說了。
機械地嚼著嘴里的菜蔬，她突然想起一件事來。
“怎么了？”見她放下筷子，他就隨口一問。
蘇春傻傻地拍打自己腦袋，“傻了，都傻了，我怎么能把這個給忘記。”
“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我記得有一年，洪剛從外面走商回來，說海外船隊歸來，帶來好些黑皮膚的人，還有一些野人。
那一年洪剛要了整整一船腎寶丸、初級消炎藥。”
“然后呢？”
“洪剛給我帶回了一株藥材，叫金雞納樹。這是奎寧的主藥引，是治療痢疾的重要物種。”
蘇春大喜，所有的疲倦一掃而空。
“哎呀，當初我還笑著說這是好寶貝，要好好種植。
我還命人看顧，命人扦插種植，命人擴大種植。目的就是為了有一天，遇到這種瘟疫能用得上。”
“我都傻死了，現在才想起，真的是……啊……”
蘇春興奮得大叫一聲。
戴擎終于明白她為什么這么叫了。
“你是說你找到，專門對付這種瘟疫的藥物了？”
“是。特別有效的藥物。”蘇春拉著戴擎的手說，“你立馬讓人回到容慶城的十里莊，讓他們到我的后山去收藥材，收樹根、樹皮研磨成粉送過來。”
“快去，立馬去。”又拉住戴擎，“不行，得要特別注意，別讓人給搶了，戴天桂這混蛋知道這事，準會搞破壞。”
“如果這消息傳出去，必定讓人哄搶，該怎么辦才好？”蘇春咬手指，不知該怎么辦。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所有事情有我，你盡管看顧著病人，把瘟疫控制住，半個月定會把藥物送到你手中。”
戴擎給下鄭重的承諾。
現在榮慶城在戴天桂的手中，想要在他眼皮子底下運東西，是不可能不驚動他的。
戴天桂這些年越發放肆，根本不將他這個兄長放在眼里。
為了讓他對這件事重視，需要經過的父親的手。
戴擎一面派人聯系洪剛，讓洪剛回榮慶城一趟。
一面加急信件，傳到京都去，讓父親給戴天桂下命令。
戴天桂拿到了戴擎的書信，也知道了洪剛出現的原因。
他去找戴天嬌商議，“你怎么看”
“你知道你該配合他，但你不想。”
“讓戴擎吃癟，是我心中最想的事。”戴天桂直言不諱。
“你現在拿到的是戴擎的書信，過不久你不但會拿到圣旨，還會拿到父親的親筆書信。
戴擎絕對不會私下找你解決，之所以送信給你，是為了給你面子。好讓你配合。”
雖然拿到父親的書信，也會讓他完成任務，但到底心不甘情不愿。
不盡心盡力辦事，到最后運到金州去的藥材，能有多少就不能確定了。
戴擎的一封信，確實讓他開心許多。
“如同我們了解他一般，他也很了解我們。”
戴天嬌把書信放下，“不是幫他，而是幫我們自己。”
“父親需要民心，武將與文臣向來不合，皇帝上位至今都在打壓武將，如果不是父親異軍突起，武將現在怕是更沒有地位。”
“文臣多，武將少，想要得到支持，想要今后的安定，就需要民心。
如果拉攏民心，這就是一個好機會。”
戴天嬌陰謀地說：“把這件事辦好了，我們再大肆宣揚，民心有了，寒門士子的支持也有了。
只要稍微一用力，父親成事就不難。”
戴天桂頷首，“這件事不但要辦，還有辦得轟轟烈烈。”
要下面的官員將此當作政績來做，不僅要藥材，還要米糧，要納捐，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南陽城傾盡全力拯救金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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