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說你跟殿下鬧起來了,互不理睬,怎么我看著就不像。”
出門的時候就很擔心,擔心兩人是真的鬧起來了。
臨出門時,還被大哥叮囑了許多,叫她一定要好好勸春兒,讓她別跟太子殿下鬧騰,省得有人乘虛而入。
可如今見到人,見她白里透紅,見她春色滿面,又見院里的丫頭神態自然,便是知道不是那一回事。
外頭那些說的都是酸話吧。
“鬧了兩天,現在和好了。”
“真的鬧了?很嚴重嗎?”二朵不敢相信。
這對夫婦以前可謂是拌嘴都沒有,現在居然鬧起來了,這可真是不敢讓人相信。
“怎么就鬧起來了呢?你們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嗎?”
怎么就鬧起來了呢?
是什么讓感情變了?
是壓力吧。
“今時不同往日,往日可以做的事,現在不能做了,以前不在乎的東西,現在需要在乎起來了。
各種各樣的規矩,各色的人說各色的話,讓我們都有了很大的心理壓力。
所以兩人之間就開始產生了矛盾。吵一吵也好,能夠深刻認識到自身的變化,反省一下自己。”
聽了蘇春的話,二朵明白了。
對于小妹說的壓力,她也是能夠體會到的。
好比她,一個寡居的婦人,生活在娘家,又掌管著娘家的一切,不管出門還是在家里,都受到無數人的挑剔,做得好沒人說,做的不好一個個跑出來諷刺你。
如今小妹貴為太子妃,受到的關注就更多了,成千雙眼睛放在她身上,一點點小錯誤就無限地方大。
真是讓人心累。
“讓我回到你身邊吧。”二朵說道。
“誰對你不好了?”蘇春反問。
“沒誰對我不好,有埋怨她們也不敢在我跟前說。再說了一個孩子要成長,你總得要讓她們出去闖一闖。那邊的事,我已經定下了規矩,只要她們不傻,就不會越搞越糟。”
二朵握緊小妹的手,“讓我來幫你一幫。”
蘇春反手拍了拍二姐的手,“暫時還不用。既然你想離開了,不妨回去看看。
回到金州去看看,到邵陽城去看看,到南城去看看,到我們生活過的地方看看。
去看看我們的朋友,去看看我們的產業。就當是散心。”
二朵考慮了一番,“這倒是好的。你讓我回去想想。”
二人又說了些別的閑話,二朵在太子府睡了午覺才離開。
戴擎自宮里出來,戶部的官員、兵部的官員,簇擁在他左右邊側。
他就是仙女手中托著的發光的珍珠,四周一切都暗淡了下去,唯有他在閃閃發光。
宮門外也有許多家家丁、女仆等著他,一旦見他出了宮門,紛紛回去稟告主子。
“殿下,小官也是從金州過來,寒舍備好酒菜,想請殿下大駕光臨。”
“殿下,我家小女天資絕色,八字上好,天官說最能生養,我們兩家不妨結為親家……”
“讓開,讓開,都讓開……”御林軍的來開路,讓太子殿下過去。
二朵站在外圍,掂起腳遠遠地看著,被簇擁的太子殿下。
“想要找他說說話,真是難。”
“如今太子殿下左右都是人,公事纏身,怕是未必能發現我們,二姑姑還是找民大人遞交帖子的好。”
也只能這樣了。
邀請太子殿下不容易,還是得要用蘇春二姐的身份,約見太子殿下了。
但還是約上了,二朵選了一個環境好的,隱秘一些的房間。
“拜見太子殿下。”
“起。”
“奴家冒昧了,邀請殿下到這里。”
“別這么說,當年你給春兒很多幫助,我該感謝你才是。”
戴擎先坐下去,二朵才敢上前奉茶。
“你最近可好?家里還行吧。”
二朵將家里的事情訴說一二,該說的客氣話都說了,蓋如整體。
二朵將態度提高,需要高姿態。“今日冒昧了。”
“你說。”戴擎的態度很好。
“今日請殿下來,主要是為了太子妃的事。還請殿下聽我說一說。”
二朵鼓起勇氣,說道:“外頭都在傳你們倆鬧架了。今日又說你和好了。”
“外頭的或許不當一回事,但我是知道一點的,你們之間是真的鬧架了,是真的出現了問題。”
戴擎沉默了下去,繼續聽二朵說。
“殿下常年不在京都,太子妃對殿下又是報喜不報憂,您怕是有很多事情不知道。”
“當年,皇上開國,艱難重重,武有您和英國公等人,文有舒王。想要撐起一個過渡,這是萬萬不夠的。
皇上便用夫人的旗號去,邀請隱居的士族出山,他們承認前朝公主這個身份,但未必認可夫人這個人。
他們希望夫人是個端莊的,優雅的公主。”
“可您是知道的,夫人生于皇宮,長于鄉野,日常接觸到的都是公主不能接觸到的。
不說各式禮儀,就是那喝茶的動作,都被人說三道四。”
二朵摸一把眼淚,“那些日子,我陪著太子妃東奔西走,跑了這家又去那家。受盡了屈辱,嘗盡了酸甜苦辣。”
“那些時日,為了不讓舒王占盡風頭,為了給殿下您鋪路,太子妃夜夜不能寐,想盡法子阻攔舒王,盡可能提高您的聲望。
夜里睡不著,白日里更是要學規矩、學禮儀。參加各式的宴請,與那些言語挑撥的人虛以委蛇。”
想起過往的日子,二朵滿肚子的心酸。“在好些人家里碰釘子,有人就建議道:不如用聯姻來請人。太子府空虛,不妨用納妾的形式,讓他們加入皇朝。
不管那些人怎么說,太子妃是無論如何也不答應。
她說:兩人之間的感情不能要第三個人插入,不然就不是自己的了。
她將你視為珍寶,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不能與人分割的珍寶。”
“寧愿自己低聲下氣,放低姿態,一而再再而三地登門求出山。也不要將您分給人一絲一毫。
那些日子里,她將什么都許出去了,就是不愿將您許出去。”
“您就是她的底線,您就是她的逆鱗,誰要是碰著你,她必定像山上的母老虎一般,撲過去撕咬一番,不頭破血流不罷休。”
戴擎眼紅了,他竟不知,她將他看得如此的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