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洵看著這懂事的丫頭,再看看龍背上其他的妖。
他們遠遠地不敢偷聽這里的一絲訊息。
一是他們感恩戴德,若是沒有這位帶著面具的男子,他們如何也不能掏出那個魔鬼一樣的地方。
二是那般厲害的妖龍,他們都沒看見這面具男子到底是如何出手,只是一閃而過的白光,那大家伙像是俯首臣稱一般,對面具男子的話奉為神授。
這樣的人,他們萬般不敢得罪,也不想得罪。
“你們若是愿意,便跟著他們一塊走吧。那里自會又一片安寧祥和之地,供你們生存,若是以后有時間,當送你們去妖界。
若是不愿,此時便可自行離去,只是再也不要被這惡毒的凡人所逮住了。如今妖界也是很亂,找地方避一避,不要殘害生靈,妄造殺孽。”
“謝大仙。”
“不要叫我大仙,我與天界有隙,若是再相遇,”李程洵想著,巽者風也,便道:“就喚一聲風公子吧。”
“謝公子大恩。”
云浩將李程洵送到城中地面,倒是離欽天監不到兩條街。本來離陌和云浩堅持要送的更遠些,但李程洵卻說不可。因為她算到生機便在此地附近。
“姑—公子,要不跟陌兒一起去赤峰哥哥那里吧?你的傷看上去不像你說得那般無事?”
“并無大礙,你們快走!”
“姑姑他都說沒事了,咱們快走吧,說不定那夔龍就醒了過來,咱們留在這里不就是添亂嘛。走吧姑姑”
化作人形的云浩,扯著離陌,拼命地將她拽走。
李程洵靠著墻壁支撐著整個身子,看著那一高一矮走遠,便再也忍不住身上的劇痛,重重地倒了下去。
迷糊間,她似乎看見了一輛馬車朝她駛過來,那馬車上走下來一男子,迷迷糊糊地看不清臉,只是瞧見那披在外面銀狐裘衣。
而他走了過來,蹲下,兩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么。
她已經全然聽不見了,腦袋里唯一的念想便是,生機是他嗎?莫不是算錯了?
若是錯了,帶死去魂出以后,她定是要到冥界夜幽潭問問那井言,這教的什么東西!不過她現在是沒有力氣了,虛弱地睜不開眼睛。
就連其他五官也慢慢閉合,整個人都睡沉過去。
然后又是一陣溫暖,整個人被裹在了絨絨東西之中,寧人想蜷縮起來,這般想便也這般做了,還用臉蹭了蹭,滿足地發出了低吟。
顧鄀看著懷里躺著縮成團的家伙,右手拿著面具,想著過往的種種竟也一句也說不出來。
外面的黎明小聲問道:“公子,我們現在去何處?”
“別苑。”
“是。”
馬車緩緩地在街道行駛,與剛開始來截然不同,此時的馬車慢慢悠悠的,行如鬼魅融入夜色一般。
“豆哥,這好想是剛才那輛馬車?”
武靖趕緊捂住他的嘴,“走快點。”
就是三兩步,他們便甩開了那輛馬車。
李程洵醒來的時候,發現衣服完好,衣服下面卻被上下纏得一圈一圈的,透著濃濃的藥味,不過臉上的面具卻依舊戴著。
摸著面具,李程洵說了好幾句,“還好還好。”
趕緊從床上起來,將被子疊好。
李程洵從旁邊找了一張紙,寫了兩字便用旁邊的花瓶壓住,然后跳窗預備逃跑。
只是剛打開窗戶,就與院中正在樹下修建蘭枝的男子四目相對。
李程洵想把左腳趕緊收回來,可惜已經晚了。
那人看向并發現金剪子走了過來,“公子,可還好?”
李程洵收回腿,“還好。”
“時辰還早,要不要一同吃個早飯?”
李程洵有些六神無主,待回神后便發現早已應承了人家。
靠著窗戶看著那男子向門口走去,那背后飄逸的墨發,李程洵心道:“這顧大公子是真沒看出來還是假沒看出來?還是故意不想揭穿自己世子的身份?”
猛搖了一下頭,摸著扁扁的小肚子,“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看著桌子上的清粥小菜,原本興意盎然的李程洵頓時焉了泡。她都餓得能吞下一整頭牛了,怎么吃素?
瞟了瞟旁邊坐著的某人,白色暗紋的云鍛袍子,束發是只一只透亮的玉色簪子,皮膚白皙透著病色,這種從娘胎里帶著的富貴病還真不能吃的油膩。
認了載的李程洵只好鼓起勇氣重新面對面前的菜色。
旁邊那人像是瞧出自己心思一般解釋道,“大病過后切忌油膩,清淡些為好。”
李程洵不好意思地點點頭,用湯匙舀了勺純白的豆腐,那白嫩嫩的東西一入口,便嗖的一下滑了進去。更想象中平日吃的完全不同,這豆腐香滑可口,淡淡的清香,溫暖著整個蓓蕾。
旁邊的顧鄀微微側目,看了好幾眼那疊白玉豆腐。
一頓早飯,李程洵不知不覺喝了三碗粥,要不是旁邊的顧鄀提醒,切忌暴食,她覺得她還能喝下一碗。
嘗過了美食,李程洵不得不感謝青璃那聰明的小腦瓜子。
怕自己平日不方便居然將自己平日里帶的鐵質面具坐了機關,那凸起的一角一按便可以將鼻子以下部分收起來,要不然,這頓好吃的,她只有無福消受。
“多謝公子款待,在下告辭。”
李程洵拱手道謝,腳下生風趕緊溜走。
實在是身上值錢的東西一毛都沒帶,就是那本來在腰間帶著的玉也被她就三目時扔了出去去,她總不能給人家一道符當飯錢吧。
再說了這顧大公子人家也不一定瞧得起,說不定人家不在意呢?
這般安慰自己的李程洵已經在一位高大的護衛的引路下出了宅子,一出門李程洵便穿上從顧鄀侍衛那里要來的黑袍,將帽子扣上,然后消失在街角。
院子中,黎明走到顧鄀面前行禮道,“公子,小人暗中保護,不過世子爺實在是武功高超,小人并沒有跟上。不過,見衛國公府情況,世子確實是安全到了。”
“沒有親眼見到?”
“衛國公府守備森嚴,世子的山風居更是,還未靠近便發覺有人注意到屬下行蹤,便不敢再次靠近。”
“是我疏忽了,”她的身邊怎么會沒有人了,“以后在外面就可以了,不必驚擾其他人。”
“公子,此時要出發嗎?若是在晚些,這邊變回有人發覺公子私自回來之事,而且明昭公子那里……”
“走吧。”
“是公子。”
帝都的另一座宅子,側坐了一夜的陳壽,看著滿桌子被剪碎的殘花,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