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女如珠

第四章

崔家小姐在凈蓮寺失蹤,崔家家仆怎么找都找不到,連下山的路都沿途去尋,仍是半塊布片也找不到。

崔玉瑾心焦如火,只怪自己硬將妹妹帶出來,又沒看好她,已經連續尋了一夜都沒有,心里懷疑妹妹是遭可惡的賊人擄去了,不得已只好求助官府。

崔家怎么也是名門望族,女兒丟了,京州府尹也是很上心,馬上派了人去尋找,但都沒有人見過這么一個人,似乎是憑空消失了。

唉,可憐那崔家嬌女,生死不明,就是僥幸尋回,名聲也不如以前了。

京中丟了一名貴女也不算多大的事,朝廷最近有大事發生,搞得兵部尚書焦頭爛額。

淮南地區出現一波流民,專挑行走經過的富商下手!

原先只是一小股勢力,慢慢的搜刮了不少錢財,竟招納了許多百姓加入,現在占據了一整個山頭,這對朝廷是大隱患。

起先朝廷并沒有太放在眼里,只是派了忠勇將軍趙循帶領三千兵前往剿殺,沒有想到這伙土匪中竟然藏著有智之士,仗著地勢使計讓趙循多次損兵而歸。

故而連圣上都驚動了,龍顏震怒,下令兵部一個月內務必將土匪清剿了。

兵部尚書是秦王的人,秦王得知此事連夜將兵部尚書沈仁山召至秦王府。

沈仁山貴為正二品大臣,跪在秦王面前竟一口大氣不敢出。

秦王的臉跟當今圣上出自同一個模子,當今圣上年輕時也是個美男子,而秦王比當今圣上更棱角分明些,顯得更加冷酷,尤其生氣時那雙眼睛沒有半點溫度。

“老尚書不必多禮,請上座。”朱景明一身藏青蟒袍立在沈仁山面前,抬手虛扶。

“謝殿下。”沈仁山費力爬了起來,他原先也是有些底子的,只是這些年身居高位鮮少活動精骨,加上年紀大了體力不如以前了。

“沈大人可有查一查那伙賊人的底細?”朱景明開口問道。

朱景明站著,沈仁山也不敢一個人坐著,只好躬身回道“回殿下,那幫流寇原先只是一伙烏合之眾,三個月前才被整合得像個樣子。”

朱景明神色淡淡,“哦?仔細說說。”

沈仁山抬眼看了眼負手而立的男人,心里摸不準他心里在想什么,將所知道的如實回答“他們的匪首叫江軼,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狡詐難纏,似乎對朝廷有些偏見,不肯被招安。”

“三個月前,江軼這個人憑空出現,沒人知道他是哪里來的,聽說是自動加入的,只不過才月余,就憑借著過人的才干被推選為匪首。”

“趙循送信來說,首戰時我們的士兵剛行至半路就有一只鷹盤旋于空中,似是勘察。軍未到山腳,一聲虎吼便震徹山林,戰馬受了驚,踩死了不少人,未出兵先自亂陣營,為防止軍心渙散才只得先收了兵。”

朱景明仿佛有點意外,“哦?這倒有意思,養鷹的孤見過不少,養虎驅虎的還沒見過,這江軼也算奇人。”

朱景明坐于上首,沈仁山才跟著坐下,仆人過來將已漸涼了的茶換上熱的。

“這樣吧……”他說,“你增兵五千給趙循。”

修長的手指略彎曲重重扣在茶幾上,發出“咚”的聲音。“你跟他說,我再借一千私兵給他,讓他務必將那白虎嶺剿清,至于江軼,若確有才干,便留他一命。”

“殿下是打算收用這個人嗎?”沈仁山問。

朱景明頜首,“留著吧,總會用得上的。”

說完這個話鋒一轉,問了另一事,“沈大人,我記得你家沈默今年也二十了?”

“回殿下,下個月可行冠禮。”提到孫子,沈仁山終是露出笑容,目光里是驕傲之色。

朱景明微微一笑,“這么巧,那到時孤得親自去送份禮。”

“殿下親至,沈家蓬蓽生輝,臣到時恭候殿下。”

“不知可有婚配?”

沈仁山心一提,心里想,來了來了,就猜有這茬。

沈仁山實在有點擔心秦王亂點鴛鴦譜,沈家如今已投向他,若真的隨便給指個人,他應還是不應?

沈默是沈家嫡長孫,他的親事自然是慎之又慎,娶的女子無論是家世、性情、容貌、才干兼之,方擔得起長孫媳的身份,可不是隨隨便便一個女子就可以擔任的。

沈仁山面上不露,搖頭,“尚未訂親。”

“禮部尚書嫡幼女姿容出眾,秀外慧中,我看不錯,沈大人考慮考慮。”

禮部尚書?顏潤欽那個老狐貍的孫女?

沈仁山心思百轉只在一瞬,放下茶杯之時已是笑意滿滿,“殿下說好,自然是好的,臣回去就著手準備。”

“嗯,男子成家立業是正經大事,現在朝廷正值用人,把沈默終身大事辦了,也該準備入仕了。”

朱景明既這么說,表示日后沈默的前程無憂了。

沈仁山自然感激,又談了一些話后,沈仁山告辭,朱景明親自將他送出府。

“殿下,探子來報。”一名黑鷹衛如幽靈般出現在他身后,小聲道。

“找到了三禪大師的臨終之所!”

朱景明不愛女色,不愛財,今時今日,除了那個位置以外,再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動他的心。

皇帝寵愛淑妃所出的七子,但太子未立時,老四是他親手養到大到十歲的。而且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更適合坐這個位置,故此儲君之位他屬意四子,只因種種原因,懸而未決。

父皇想立他為太子,這事,朱景明知道,文武百官也都知道。

但是大局未定之前,還是得做兩手準備,皇位不會從天上砸下來,做什么都得靠自己。

他要做的是,有那么一天,就算遺詔上的名字不是他,他也能做到扭轉乾坤。

現在,越來越多的大臣向他靠攏,除了幾位朝中的核心官員之外,其余的不過是墻頭草罷了,朱景明并未看在眼里。

至于這墻頭草指的是誰,不外乎崔家之流,不提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