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相府的馬車上,虞傾城見虞衡忽然發起了呆,像在思考著什么重要的事一樣,她疑惑地問說:“父親,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虞衡回過神來笑了一下道:“沒什么沒什么……只是忽然覺得……覺得方才那位穆姑娘似乎有些眼熟,好像爹爹之前曾經見過一樣,看著面善得很,不過也可能是爹爹認錯人了。”
“是么,”虞傾城道:“這位穆姑娘我之前也見過的,她和那位皇子殿下的關系似乎匪淺,但父親應該不會這么巧以前見過她的?爹爹恐怕是記錯了。”
“嗯。”虞衡點了點頭,“應該是爹爹記錯了。”
但他雖然這么說,心中卻還是懷疑他之前曾經見過穆習容。
因為穆習容的臉看著實在面善,而以他的記性。如果真的見過這么一個人,就算不能記得清楚,也不會全然忘記,所以有極大的可能,他之前是見過穆習容的,只不過可能是因為年代過于久遠,所以他一時半會兒想不起來罷了。
罷了罷了,不想了,沒準真是他記錯了呢?
臨滄元年二十五,是個極為重要的日子。
在這天,臨滄要重新選出一位新帝繼位,而這新帝的人選,無外乎兩個,一個便是現任攝政王溫訾明,而另一個則是臨滄唯一的皇子殿下溫離晏。
臨滄也有選賢選仁的祖訓,但皇子的繼承權也是不容忽視的。
這半年里,臨滄的大小事宜大部分是由各位大臣和攝政王溫訾明一同處理的,而且溫訾明在朝中的勢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未到塵埃落定之時,誰都不能篤定最后是哪一個人登上了那個至高無上的寶座。
“肖王殿下,今日便是內閣競選的日子了,等過了今日,我們這些做臣子的見了殿下您,可都要三拜九叩,喊句‘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了’…………至于那位……在肖王殿下您的面前,可真是不夠看的……”一個大臣狗腿似的湊到溫訾明的身邊,用只有他們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量諂媚地說道。
那位是誰,二人自然清楚得很。
這話聽在溫訾明耳中自然是受用得很,雖然他面上不顯,但心中卻早已經是春風得意了。
是的,有了朝中大部分大臣的支持和左相的青睞,他今天是勝券在握,玩兒那個溫離晏有什么?
不過是一個皇子的身份,和打過幾場不痛不癢的仗罷了。
論輩分,溫離晏見到他,還得恭恭敬敬地行個禮叫聲皇叔呢。
說曹操,曹操就到,溫訾明正走在宮道的路上,迎面便走來一人,他定睛一看,正是方才說到的溫離晏。
溫離晏昂首挺胸地走過來,端的是華貴的氣派,他看見溫訾明,隨意地做了個禮,道了聲:“皇叔。”
溫訾明很是擺譜地只低低“嗯”了一聲,爾后先進了金鑾殿中。
“這肖王……還真當自己勝券在握了。”一旁偽裝成貼身侍衛的衣鬽低聲吐槽說。
然而溫離晏對此卻沒有什么反應,如今的溫訾明在他的眼里,不過是一個跳梁小丑罷了,沒有什么好怕的。
“走吧,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那好戲自然是要開始了。”溫離晏淡笑了一聲,他將手背在身后,氣定神閑地跟著進了金鑾殿。
“今臨滄大邦,海內河清,天下太平。民有所安,萬邦咸服。吏治清明,君臣善睦。可先皇已逝,未留遺詔,而國不可一日無君,今有皇子溫離晏,攝政王溫訾明,皆具賢能,今至高之位,由內閣眾臣選舉,諸臣選賢舉能,為我臨滄選任上皇,威我臨滄之威儀,震我臨滄之大邦!”內閣首輔在金鑾殿前高聲宣讀道。
而眾臣只需將自己心中所想的人選選出,寫在密紙上,再放入密匣之中,再當殿將結果公之于眾。
其實從一個角度來講,這是一個極公平的做法,可是也有一個弊端,若是其中有一個環節出了差錯,那么結果就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以每個環節,溫離晏和溫訾明都必須派出一個自己極為信任地人去看守著,不讓對方有任何作弊或者篡改的機會。
一炷香后。
選新帝的結果已經出來了,最后的結果由右相當眾告知結果。
右相李徽州拿起密匣中的密紙,他抬眸看了一眼溫離晏,又將目光移向溫訾明,停頓了片刻之后,他才緩緩將目光收回來,落回到紙上。
殿內安靜下來,李徽州將密紙放回匣子中,爾后拿起龍椅上的鎮國玉璽,緩緩走了下來。
他停在二人面前,就在眾人屏息以待的目光中,將手中的玉璽鄭重地用雙手遞上。
眾臣見此,隨著李徽州一同下跪,齊聲喊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金鑾殿上回音響起,震聲萬頃。
溫訾明見此,險些要將身下的椅子給捏碎了去,然而他只能不甘心地同那些大臣們一同跪在溫離晏的面前,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那句:“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溫離晏走到溫訾明面前抬了抬手,沉聲說道:“皇叔請起。”
然而他也不管溫訾明是不是起來了,直接又對大臣們重聲說道:“眾臣平身。”
等溫離晏換完龍袍從側殿回到金鑾殿上,已是一個時辰之后。
如果不是溫訾明還有理智,他恐怕真想當場甩袖離去。
“今日朕承蒙各位大臣相舉,才能登上這九五之尊之位,然而,朕不會因此而又絲毫松懈,朕與各位愛卿一樣,所求的是這國順民安,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為此,朕會同眾卿一同努力。”溫離晏目光緩緩沉沉地掃過眾人,語調沉緩地說道。
“臣愿與陛下共創臨滄盛世!”
各位大臣的聲音回響在金鑾殿上,久久不息。
“眾卿平身。”溫離晏笑著抬手說道,他看向眾人,目光特意在溫訾明身上停留了許久。
這一幕看在溫訾明眼里,這是大大地挑釁,溫訾明覺得像是自己的臉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一樣,讓他面上毫無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