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路遇狼崽子,阿魚趕到大殿附近的時候晚了些。
不過到底尚未天黑,不算太晚。
然,似乎她和吳宮天生犯沖,在路上撞上了一個酒鬼!
天知道,居然會有這種趕在吳宮喝醉的蠢貨。
“咦?小美人!來,讓本公子親一個!”生了一副豬頭樣的醉鬼,一看到阿魚眼睛都直了,嘟著一個香腸嘴,就要往阿魚這邊湊過來。
雪影干脆利落的踹了這豬頭一腳,“大膽,居然敢對公主無禮!”
“好了!”阿魚用帕子掩了鼻,親自狠狠踩了這個醉鬼的手,“這里不宜生事。”
再說,這豬頭穿著富貴,想來身份不低。
她剛要離去,就猛地回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冷冷看著她的福王。
阿魚眼珠子一轉,直接大跨步走過去,語氣沒有絲毫恭敬,“福王應該給本公主一個交代,這豬頭會出現在這里,恐怕和福王脫不了干系吧。”
福王身著錦衣,披了個秋季才會穿的大襖,臉色蒼白如紙,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
不過此時面上的表情,滿是惡意,標準的反派表情,“公主還真是聰明,那本王也就直說了,公主以后進了福王府,得好好聽話,知道嗎?否則……”
福王湊到阿魚耳邊,“否則,說不定公主以后每天醒來,旁邊躺的都是戶部尚書家公子這樣的人物。”
寒意從腳心一直蔓延到頭皮,那種惡心感像是什么黏液一樣黏在身上,阿魚“啪”的一下,直接打到福王臉上,“福王,你口臭,知道嗎?”
“你——”猝不及防之下,福王被打中,又在聽到阿魚的話后,惱羞成怒。
阿魚冷哼,“若非聯姻,你這樣惡心的家伙,也配成本公主的未婚夫!威脅我?你配嗎?”
她當年是嫡公主,都不屑和這種耍心機的病秧子說什么話。
如今,更不會。
福王用舌頭頂了頂腮幫子,抬起手,就要往阿魚臉上打,“賤人!”
然而,這一巴掌并沒有落在阿魚臉上,反而被人給捉住了手!
“誰……少國師!”
沈之行眉眼冷峻,“福王,你過分了!”
福王表情尷尬:“這、這是誤會,我、我和公主在開玩笑。”
沈之行放開他的手,目光脧了一眼阿魚。
“啊——”福王猛地大叫,只因為阿魚居然趁著剛才,又踹了他膝蓋一腳,福王下意識抱膝蓋,卻因穿太厚,直接狠狠摔在地上。
“還不快把你們主子給抬回去,這樣子,怕是也沒辦法參加筵席了!”
阿魚挽住沈之行的手臂,一副小人得志的表情。
“你、你們……”福王指著他們,臉綠了。
最后,沈之行開口:“把福王抬回府上吧。”
福王府的下人,把臉綠的福王抬走,此處就只剩下阿魚和沈之行等人。
“阿魚……”
“少國師想說什么?說別讓我靠近你?還是又要講道理?”
阿魚松開沈之行,臉色驟冷。
沈之行無言,夜風吹動他身上的衣袍,鬢角的發也被風吹拂,風中帶著燥意的花香,以及沈之行身上的蘭草清淡的香。
這一切,都沒辦法令阿魚開懷。
她松開手,后退好幾步,踩著那戶部尚書之子的手,才停了下來。
“你在生氣,阿魚。”
“是的。”阿魚理了理衣擺,“沈之行,你覺得我不應該怪嗎?你看著我被那些人欺辱,看著她們逼死我的侍女,還是說,你覺得我是神,不該怨恨?沈之行,你是神,你可以平等看待任何人,我不可以。”
沈之行眼神都沒有變化,“阿魚,我是大吳少國師,同時,我也是大秦白羽道人和大漢歸一大師的弟子。”
言外之意,他的確不應該是普通人。
“我呢?沈之行,我對你來說,沒有什么不同嗎?”
沈之行長睫顫動,最后啟唇:“抱歉阿魚,但我欠你兩條命。”
也就是說,與性命無關,他便不會管是嗎?
阿魚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隨即慢慢變成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她上前,輕撫沈之行的臉,聲音很輕,“之行,命你可以還,那我對你的情誼,你要用什么還?”
說完,她的目光越過沈之行,落到了他身后不遠處的李解身上。
隔著旁邊被風吹動著搖曳的紅燈籠,樹影婆娑間,四目相接,表情各不相同。
沈之行亦回頭,氣氛陡然變得奇怪,似有暗流涌動。
修羅場?
阿魚心中冒出評論區看到的這三個字。
當然,阿魚理解的修羅場,是她和李解為了沈之行吃醋。
阿魚想到這里,笑了,打破了這種氛圍。“筵席該開始了,太子殿下,少國師,阿魚先失陪了。”
說完,轉身就朝著大殿走去,至于沈之行要如何和李解解釋,就不關她的事兒了。
她琢磨著,之前想過的和沈之行睡一覺的事兒,可能得早早實行了。
否則他們之間的關系,怕是很難有所突破。
這是古代,女子貞潔大于天。
不過,想起福王,她擰眉,那人雖然病怏怏的,但是怎么看也不像要死了的樣子。
話說,原著之中,有說過福王的死因嗎?
“阿魚!阿魚!”
阿魚剛回過神來,就被人抱住了手臂。
“阿魚你終于來了,我都等你好久了,你一直沒來,我還以為你出事兒呢。”
阿魚側頭,就看到了齊梅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真的很單純美好,這是被保護得很好的證明。
——一如十五歲之前的她。
這樣的笑容……真讓人心中不喜。
想要讓人在其上,染上墨色。
“梅子,不好意思,路上耽擱了一下。”
“沒事沒事,不過作為補償,阿魚你就和我一起坐吧。”
“好。”
齊梅扭頭看了一眼,小聲的道:“阿魚,少國師和太子殿下在后面,我們快點兒走,我真的不想給他們行禮。進宮半天,我的腿都蹲酸了,若不是宮里有好吃的,我都不想進宮。”
阿魚笑著點頭,和齊梅坐在了座位上。
沈之行坐在她旁邊的案桌,這一次,阿魚沒有再故意碰他。
沈之行坐下后就閉目養神,默念書籍。
偏偏阿魚和人交談的聲音頻頻傳進耳中,竟令他的思路多次被中斷。
耳邊仿佛聽到了阿魚的聲音,很平靜,卻又有一種如泣如訴之感。
——“之行,命你可以還,那我對你的情誼,你要用什么還?”
最終,他壓下所有思緒,睜開了眼,所有波動,全數隱去。
他,是沈之行。
他,不能有任何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