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琰說道:“回祖母,是因為孫兒了解原城,每年到了此時,都會經月無雨,還會刮西南風。而北地雖只隔百余里,卻因為沒有原城的丘陵,擋不住北方的朔風,草地早早就轉了黃。
祝丞相的家田所在,三面皆為丘陵圍繞,只獨西南面沒有,中間的千頃良田,年年得益于此,收成比別處至少好上一成。
孫兒想到,只要在西南處的上風口點火,火勢必然會順著風向燃燒,只要我們在幾處要點助上一把火,無論多少人來救,都只能望洋興嘆。”
“盛珪說要殺了祝丞相的孫子,你怎么看?”秦道川突然問道。
盛琰回道:“孫兒認為,不值得為那不學無術之人枉費心機。沒了丞相府的庇護,他連條狗都不如。”
“你們呢?”秦道川又看向了白景天和盛珪。
兩人趕緊回道:“孫兒覺得也是如此。”
待他們三人離去后,若舒打趣道:“我看你明明心里欣喜萬分,卻要強裝出一逼嚴厲的模樣來。”
秦道川說道:“小小年紀就有這樣的膽量,不打壓一下,還不飛上天?”
“說不定,他們皆是受了你年少所為的影響,一心想要與你比肩呢?”若舒接著打趣道。
“若不是你助他們的勢,他們會如此順暢?”秦道川說道。
“又不是火燒眉毛,且不管他,如此最要緊的便是樂君的婚事。”若舒打岔道。
秦道川哼了一聲,只得無奈地走向書桌,坐下,拿起書,看了起來。
樂君的婚事如期舉行,國公府內的人皆早早地趕去了新陽侯府,慧容安慰了一番不能前去的婉珍,輕聲說道:“萬事皆有可能,哪里就會如旁人所說,再不能見的。”
婉珍點了點頭,“女兒明白,母親快去吧,免得誤了時辰,代我向各位長輩問好。”
慧容十分詫異女兒的突然轉變,也沒多想,拍了拍她的肩,便離開了。
婉珍望著母親的背影,長兄的話言猶在耳,事在人為,路走成什么樣,全憑行路之人。不想磕磕絆絆,便要胸有成竹,謀定而后動。
可是任她如何想,都不能讓那個印象中的皇上與長兄嘴里的草包和無能掛上勾。
輕輕搖了搖頭,八姑姑竟然沒死,回想起當日,不能不讓她懷疑,皇上也是知情的。可這些疑問,她是計較還是忘卻的好呢?
張燈結彩的新陽侯府,在迎來了國公府眾人之后,便達到了高潮,頭發雪白的新陽侯夫人,拄著拐,笑呵呵地迎接著若舒和慧容,聽到她倆的恭賀聲后,回道:“老身自見了府上的婉珍小姐,就說過她冰雪聰明,將來定是個有福氣的,如今果然。”
若舒輕笑不語,慧容答道:“老夫人謬贊了。”言語間頗為自得。
嫻雅總于得空前來見禮,“真是累人,比我當初嫁人還要辛苦。”
慧容笑道:“我看你滿臉春色,行走帶風,哪有半點辛苦的模樣。”
嫻雅回道:“我如何跟你比,婉珍出嫁,不用勞半點神。”
慧容說道:“我倒希望自己能勞上些神。”
嫻雅不知嫻珂之事,以為她是為此在意,說道:“就算入宮,也能時常見到,總比樂君要好。”
慧容問道:“此話何說?”
嫻雅說道:“王尚書已接了外任,不日就要出京了。”
外院,趙辰良也陪著秦道川,將王兆昇外任的事說與他聽,“這個祝丞相,無半點容人之量。”
秦道川卻說道:“與其在京里憋屈,不如外任瀟灑。”
“怕是與婉珍入宮有關,皇上明擺著無意相爭,可他卻不遺余地清除皇上可能的幫手。”趙辰良說道。
陪坐的盛琰他們聽了,紛紛神色異常地對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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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道川問道:“你有何打算?”
趙辰良說道:“我一向隨性,外任也沒什么不好,我的品級在這,他也不能太過火。”
王垂文來接親時,看著眼前如城墻一般立著的數人,無奈地輕搖著頭。
白景天笑道:“王姐夫,莫遲疑,我們不會為難你的。”
王垂文深吸一口氣,拱手道:“各位,請出題吧。”
白景天看向盛琰,盛琰又看向了穎泉,穎泉便將早就預備好的攔門詩,頌念了出來。
王垂文略一沉思,便回了首詩。
盛珪則心不在焉,眼神一直在門前觀禮的人群中掃視,直到看到幾個閃閃躲躲的身影,記起是那日打群架的參與者,暗暗碰了碰一旁白景天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
白景天會意,自然告訴了身旁的盛琰,盛琰沒有再驚動穎泉和穎江,畢竟今日是他們的主場。白景天有意提高了聲調,“王姐夫,你倒是使些全力,讓場面再熱鬧些,我們可是特意趕回來為你賀喜的,不然,接著闖蕩江湖多好,觀山看水之余,時不時還能跟盜匪過過招。”
王垂文的幾個弟弟見了,自然出列幫腔,新陽侯府的門前一時間熱鬧非凡,連帶著一旁起哄的,聲音都傳到了正堂。
新陽侯夫人樂呵呵的,若舒卻有些擔心盛琰他們不知輕重,為難王垂文。哪知并沒有,吉時一到,穎泉他們就放了水,王垂文身著正紅色的錦衣,進了大門,款款而來,恍惚間,仿然見到了年輕時的杜若遠。
若舒愣在那里,心想,如果杜若遠不是為自己所誤,正當年時便成了親,該就是這般模樣。眼神一直停留在新郎倌的身上,絲毫沒在注意,身旁秦道川一直停留在她臉上的眼神。
直到她暗暗嘆了口氣,收回目光,不經意轉頭,才發現秦道川的不悅。
若舒輕輕一笑,眼神又回到了王垂文的身上。
一身新嫁衣的樂君蒙著紅蓋頭,在喜娘的攙扶下,緩步走出,辭別父母長輩,再由穎泉背著,出了大門,上了喜轎。
他們這些不能去送親的,都留在了新陽侯府,宴席間,秦道川逢酒必喝,若舒擔憂,勸他:“少喝些,免得又頭疼。”
秦道川卻沒理她,若舒猜到緣由,在回去的馬車上,望著躺在她的位置上,閉目輕揉太陽穴的秦道川,說道:“世人常說外甥多像舅,你還別說,杜若遠這幾個外甥,都有些肖像他。”
秦道川沉默以對。
“若他當初也能這般的成親,該有多好。”若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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