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臨雪意遲

338 極品

天下第一樓的客人中從來不乏達官顯貴,因而這樣的馬車倒也并不怎么打眼。

不過待得一個身穿藕粉色輕紗裙衫的姑娘被丫鬟攙扶著走下馬車,緩步進了大廳之后,神態嬌柔地四處逡巡著時,張六郎心里卻還是犯起了嘀咕。那馬車上的徽記若沒有看錯,應該是王家的,這一位的年紀和打扮,想必便是那位雖從未來過天下第一樓,于張六郎而言,卻很是如雷貫耳的王家十六娘了。

這一位素日里可是沒少被禾雀幾個問候。她既是與表妹不和,就跟從前一般,從不上門,才算得正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張六郎一邊與身旁的連清遞了個眼色,一邊笑著上前打了個千兒道,“這位姑娘是頭一回來咱們酒樓吧?可是要用午膳嗎?這個時辰還算得早,咱們樓里的雅間兒還有呢,要不,小的給姑娘引個路?”

來人還真是王笙。她一邊打量著這家在燕京城有些名頭的酒樓,一邊小心地將不屑藏在眼底,笑得婉柔,聽了張六郎的話,亦是輕輕搖了搖頭,回以一笑道,“不用了,我今日來并非為了用膳,而是找人。”

“找人?”張六郎臉上的笑更熱切了兩分,眼底卻悄悄藏了一抹警戒,“這倒是奇了,往咱們這酒樓來不為吃飯,卻為找人的,姑娘這還是頭一位。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何人啊?”

“過些時日,我們府中想要辦個賞荷宴,聽說天下第一樓有位廚娘手藝很是了得,所以,我便想先來見見這位廚娘,與她談上一談,若是可以的話,倒是想要請她到我們府上做一回廚。不知掌柜的,可方便為我引見一二?”

“姑娘是來找瑾娘的啊!”張六郎恍然大悟,卻是嘆了一聲道,“姑娘來得真是不巧得很,瑾娘前些時日便是辭了工,回鄉去了。”

王笙一愕,面上的笑容終于掛不住了,驚道,“什么?她辭了工回鄉去了,什么時候的事兒?”問著這話時,她微微瞇眼,眼底透著銳光將張六郎睨著,這是不是太巧了些?

張六郎說起這事兒也很是遺憾一般,臉上神色微黯,“就是前幾日的事兒啊!不瞞姑娘說,我這酒樓的生意有幾成正是仰賴這廚娘的好手藝,我自是舍不得放她走的,可是她家鄉那頭有事兒,執意要走,我當日可是留了又留,還將工錢都給她添了三成,還是留她不住,便只能成人之美了。”

張六郎一攤手,王笙面上的神色卻更難看了幾分。“掌柜說的是真的,不是刻意誑我吧?”

張六郎愕然,“姑娘此話從何說起?不過一個廚娘的去留,我一個做掌柜的,哪里來的膽子敢逛姑娘這樣的貴人?何況,瑾娘早先也不是沒有去貴人府上做過廚,上一回長公主府請了她去,可是得了厚厚的封紅,她若在,我還能錯過這么個賺銀子的機會?再說了,那日她走的時候,我可是追著她出來,留了一路,不少老客都瞧見了的,有些還幫了幾句腔來著,就是兩邊的店家也都瞧見了的,姑娘若是不信,大可打發人去問上一問便知真假了。”

王笙還真是不信,臉色微沉地對彩棠一瞥,后者會意地轉身出了酒樓,想必還真是去問人了。

“姑娘要不來壺茶,坐著等?”張六郎倒是個脾性好的,即便這般也沒有黑臉攆客,反倒笑呵呵道。

王笙略一沉吟,淡淡應了一聲,“那便來壺茶吧!”

“我們這樓里的茶都分個上中下等,另還有極品的,專供姑娘這樣的貴人,只是這價錢上要稍稍貴些。”張六郎還是哈著腰,笑得殷勤。

王笙這會兒正抓心撓肝似的不耐煩著,哪里聽得他的啰嗦,皺著眉道一聲,“去取來便是,哪兒來的這許多廢話?”

有生意了張六郎自然是高興,笑著朗聲道,“給這位姑娘來一壺極品的老君眉,再配上幾樣上好的點心。”

店小二應了一聲,張六郎也道一聲“姑娘稍待”便是退了開來,耳根終于清靜了,王笙翹首望著外頭,等著去打探消息的彩棠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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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樓的店小二動作麻溜,彩棠還沒回來呢,一壺茶并幾碟子點心便備妥了,齊全地擺在了王笙跟前。

王笙低頭一望,那點心倒果真如外間說的那般,看著就好看,誘人得很,但只要想到這點心是楚意弦的酒樓里出的,王笙便沒有半點兒想碰的欲望。

正好,彩棠也回來了,她便疾聲問道,“如何?”

彩棠面色遲疑地朝著她搖了搖頭,王笙的一顆心便是沉了下去,居然還真是!可怎么會那么巧?她剛想著要來找人,這人居然就走了?

“掌柜的,你說那瑾娘辭工后回鄉去了,可知她家鄉在何處?”

“瑾娘啊,她是外地人,小的只知她是南方人,具體在何處,就不知道了。”張六郎呵呵笑應道。

王笙面色幾變,知道再問不出別的什么了。何況,這么幾息的工夫,她也想明白了,自然是巧......楚意弦,她倒是個反應快的。

王笙咬了咬牙,那張姣美如花的臉陰沉沉的,就連美貌都打了折扣。她驀地起身,便是舉步朝外疾走。

“欸!姑娘,等等!您還沒有結賬呢!”張六郎忙不迭喊道,這一聲甚是洪亮,竟是傳到了外頭,讓正好經過的路人都是停下了步子,好奇地往里頭看了來,目光落在王笙面上,都有些異樣。

長得這么美,且一看穿戴就是出身富貴人家的姑娘居然想吃霸王餐?

王笙額角的青筋蹦了兩蹦,也懶得多費唇舌說那些茶點她一口沒用了,只是沉著臉喊了一聲“彩棠”。

彩棠立刻會意地取出荷包要同張六郎會賬,誰知,這么一看,卻是驚得失聲道,“不過一壺茶幾碟子點心而已,哪兒用得著這么多?”

張六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姑娘慎言啊,我們這天下第一樓打開門做生意,可是童叟無欺。這樓里的東西是貴,可貴有貴的道理,這往來的客人可從來沒有一個挑理兒的。倒是這極品的茶可是您家姑娘點的,這極品的茶又要配極品的點心,這價錢自然不可能低。不過看您二位這穿戴......莫非當真付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