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她還意有所指的環視了眾人一眼,似乎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中。
或許她表現的太過自信強大,讓原本心里有鬼的掌柜們一下子失去心理防線,先是張掌柜兩股戰戰的跪倒在地。
痛哭流涕的說道:“郡主,小的只是貪財了些,就透露了一些無關緊要的消息,郡主饒命啊。”
他似乎感覺不到疼痛,頭砰砰響的磕在地上,他雖貪財卻更惜命。
其他人見狀也都紛紛跪下,似乎是在為他求情,魏寶福諷刺一笑,“你覺得無關緊要,卻不知道別人從中能推測出什么東西,不過你放心本郡主會先留著你的命,至于這命長不長,那要看你自己的表現了。”
張掌柜仿佛溺水的人得救般,頭磕的更響了“小的謝郡主饒命,謝郡主不殺之恩,日后小的一定不會有外心,誓死效忠郡主。”
魏寶福并不搭理他,站起身理了理衣袖,云淡風輕的說道:“在座的各位,你們要知道,紙是包不住火的,做了什么,本郡主或早或晚都會知道,爾等且好自為之吧。”
明明話語平淡,卻偏偏讓眾人感覺到壓力,見魏寶福轉身離開,眾人躬身行禮。
等到看不見郡主,大家這才站起身攙扶著離開,溫掌柜苦笑一聲,拉著李掌柜道:“老李啊,我原本以為郡主是個再軟和不過的主子,沒想到如此鋒利,幸好咱們沒外心。”
李掌柜安慰的拍拍他的肩,“沒事了沒事了,咱們去喝點酒壓壓驚。”
離開議事廳,魏寶福提著的那股狠勁也松懈了下來,錢嬤嬤心疼的眼眶都紅了。
“郡主,咱們先回去歇著吧,您不用撐著了。”
魏寶福輕呼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盡量輕松的開口道:“嬤嬤放心,我無礙的,咱們先去給祖母請安吧,她老人家就在隔壁屋吧。”
早在太后進來的時候,冰心就悄悄在她耳邊說了,她只笑笑,并沒有阻止,若是祖母看了能安心,就讓她看吧。
“不用你過去,哀家過來陪你。”太后的聲音有些哽咽,被馮嬤嬤攙扶著走進來。
魏寶福趕忙站起身請安,每次給太后行禮,她都是心甘情愿的,不是迫于封建皇權的壓力,只是真心愛戴。
“莫多禮了,還能不能陪祖母好好說說話?”太后拉著魏寶福的手,親昵的將她拉起。
“陪祖母說話怎么會沒時間,咱們祖孫倆邊走邊說吧,午膳我陪您一起用。”
太后點頭答應,如今行宮里還算安生,祖孫倆說說貼心話倒也無礙。
魏寶福挽著太后的手臂,馮嬤嬤等人適當的退后幾步跟著,留給祖孫倆適當的空間。
陽光照在身上,魏寶福覺得心頭的那些陰暗都退散了不少,她還記得,很小的時候,她也常陪著祖母散步,后來要學習的東西多了,反而沒有那個時間了。
“哀家忽然覺得,你若只做個普普通通的宗室郡主,或許不是壞事。”
太后的話讓魏寶福有些驚訝,畢竟那么好強的小老太太忽然脆弱了,她該是有多心疼呢。
魏寶福輕輕依靠在太后的肩頭,眼眸含笑,很是認真的說道:“祖母,孫女很喜歡如今的狀態呢,若我只是跟其他宗室貴女一樣,那如何保護祖母呢。”
太后摸了摸她的秀發,眼里的哀傷更重,“若是你父王還在,咱們祖孫倆又怎會需要如此費神,這都是命啊。”
魏寶福搖了搖頭,“若我父王還在,我依然會如此吧,因為我生來就不是菟絲花,我喜歡走自己想走的路。”
太后有些釋然的笑笑“你比哀家強,比哀家通透,哀家能幫到你的很有限,但是,哀家希望你記住,切不可鋒芒太過。”
說完這句話,她還特意停頓一下,想看看魏寶福的神情,魏寶福不覺得這話有什么不對的,很是贊同。
“祖母放心吧,我的鋒利只會讓敵人看到,其余無關緊要的人或事,我不會與之爭鋒。”
太后搖搖頭,語重心長道:“哀家的意思,是讓你以后與其他權貴家的姑娘來往時,盡量低調,有時候你太優秀,你的存在就擋了別人的路,當然了,若是你優秀到讓她們仰望,那就另當別論了。”
太后還是想讓魏寶福能謹慎行事,魏寶福倒是從來沒有想過把所有姑娘都壓下去,她幾乎沒有什么要好的閨蜜,上輩子沒有,這輩子也沒有機會有,但這并不代表她不需要。
“祖母放心吧,我都知道了,孫女這么討人喜歡,一定不會讓人群起而攻之的。”
說完她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似乎心頭的陰霾也沒有了。
正當祖孫倆還想說什么時,一個小太監匆匆忙忙跑了進來,一見到兩人就跪下道:“啟稟太后娘娘,宮里的大內總管張公公來傳皇上口諭了。”
該來的終于來了,祖孫兩人相視一笑,太后語氣輕快道:“把人帶過來見哀家吧。”
張德旺還是第一次到建章行宮來,一路行來,看這建章行宮倒是布置的極為雅致,想著皇上的吩咐,他低垂著眼看向地面。
雖有十幾年未見,但太后還是一眼認出了張德旺,畢竟,這還是當初她給皇上挑的人,如今看來,這人還真沒挑錯。
“奴才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萬福金安,給郡主請安。”
雖是宮里的大內總管,張德旺卻不是仗勢欺人的,相反,他為人處世很是謹慎。
“喲~哀家現如今可安不了,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家都回不去,哪來的什么金安?”
張德旺早就料到會被太后遷怒,他也不計較,臉上依然帶著笑,謙卑的說道:“太后娘娘言重了,皇上時時刻刻都惦記著您呢,這不,特意派奴才帶人來接您和郡主回宮呢。”
雖聽到了自己想聽的話,太后卻一點也不高興,反而不滿的情緒更多了,她就像是受盡委屈的孩子,想要發泄,卻發現無人可依。
魏寶福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她的情緒,祖母最大的缺點大概是過于情緒化了,很多時候情緒上來了她自己都無法克制,此刻她應該大方的接受,而不是有所抱怨。
“公公快請起,讓公公見笑了,祖母要回家見皇伯父了,心里有些激動也是難免的。”魏寶福語調柔和,并沒有居高臨下之感,反而讓人倍感親切。
張德旺也是知道這位太后的脾氣秉性的,受些氣在所難免,卻沒想到這位康平郡主倒是好本事,看著倒像是能勸住太后呢。
“多謝郡主,老奴也是知道的,這母子倆哪有隔夜仇,咱們這些伺候的奴才自然是希望主子一家和睦的,不都說家和萬事興嘛。”
康平郡主想將母子倆的齟齬說成是家務事,張德旺自然是順著來了。
太后還是愿意聽孫女勸的,這么一打岔,她的火也撒不出來了,開口說道:“德旺啊,你扶哀家過去坐著說話。”
她擺起太后的譜來,張德旺也是不敢有意見的,躬著身立刻上前攙扶。
魏寶福看的既好氣又好笑,自家這位祖母,可真是老小孩,變著法兒的她都要撒撒氣。
張德旺是伺候慣了人的,攙扶著太后走的極慢,那卑躬屈膝的樣子仿佛低到了塵埃里,能坐上大內總管的人果然是能屈能伸,魏寶福還是很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