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芙葉山莊,榮延宗并未過多的好奇打量,能在此地擁有莊子的人家大多非富即貴,有好些并不知道背后的主人是誰,若是有緣碰見了,說不得還是與他相識的。
因著擔心自家郡主的身體,玲瓏此刻也顧不得那些規矩,帶著兩人就朝后院走去,榮延宗一進后院便瞧見了守在門外的葉峰,他的瞳孔一縮,忽然在此刻相信了緣分這回事。
葉峰眼神銳利的掃過榮延宗,從他身上,葉峰感覺到了肅殺之氣,他敢斷定,此人必是手上沾過血的,恐怕殺的人還不少,他下意識的將人攔住。
玲瓏趕忙解釋道:“葉護衛,這位大人身邊的是軍醫,他可替主子診脈,我實在找不到大夫了。”葉峰聽了這話,眼中的敵意減退一些,但還是堅持道:“這里是內院,只有大夫可以進,其他人請隨我出去。”
葉峰并不是莽撞之人,能將軍醫帶在身邊的,只怕此人身份不一般,可不論這人是誰,自家主子的起居之地,容不得他人褻瀆。
榮延宗并不生氣,他是見識過郡主身邊人的厲害的,況且,很多事情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壞事,他這人最大的優點便是耐心十足。
瞧見他毫不遲疑的轉身離開,葉峰這才轉移視線,玲瓏想要說些什么,卻住了口,直接對一旁正幸災樂禍的蕭展說道:“還請蕭大夫稍等片刻,我先進去看看我家主子。”
畢竟是女眷,總是有諸多不便,蕭展也能理解,收斂起笑意,站在一邊等候著,他也不是蠢人,瞧著這看守的護衛就不是一般人,只怕這莊子的主人身份也不簡單。
此刻魏寶福已經清醒了,珍珠正喂著她喝水,玲瓏進屋瞧見了很是高興,“主子,您終于醒了,身子可好些了?”魏寶福此刻很是虛弱,身上只穿著里衣,雖披散著烏發,卻更顯嬌柔。
珍珠趕忙開口道:“主子嗓子不適,說話難受,那燒酒退熱果然有奇效,我擦拭了兩遍,主子就醒了,現在有退熱的跡象了,你可請到大夫。”
玲瓏點點頭,對著魏寶福解釋道:“主子,奴婢在路上碰到了一位蕭軍醫,此刻正在外頭候著,這里找不到大夫,只能先將就著了。”
魏寶福不在意的搖搖頭,她嘶啞著嗓音說道:“不礙事的,只要是大夫就好,你們也莫要擔心,我感覺身上輕松了許多。”兩個丫頭聽她這么說,都松了一口氣。
玲瓏拿起屏風上掛著的披風,輕聲說道:“主子,咱們披上披風再讓那軍醫進來診脈吧。”魏寶福點點頭,她的里衣都是輕薄的,連里面的兜衣都能隱約瞧見,自然是沒法見人的。
收拾妥當,玲瓏這才將人帶進屋,中醫講究望聞問切,從一進門,蕭展就下意識的看向魏寶福的臉,這一看不由一驚,好一幅美人坐臥圖,他只覺眼前一亮,美人雖臉色有些蒼白,卻一點不影響她的美,反而有種別樣的風情。
蕭展自幼行醫,無拘無束慣了,若不是跟榮延宗打賭輸給了他,也不會跟著他做那勞什子的軍醫,他笑瞇瞇的走上前,“還請姑娘伸出手臂,我要替你診脈。”
魏寶福點點頭,她此刻靠坐在床上,雖有些衣冠不整,但見到蕭展這樣的年輕男子,倒也不覺害羞,蕭展把著脈,心里嘀咕,這出身高貴的姑娘果然不一樣,面對他這樣的美男子,居然內心沒什么波動。
他不禁有些懷疑自己的長相了,要知道,他好歹也是遠近聞名的美男子,沒做軍醫那會,找他看診的大姑娘小媳婦,哪個不是拜倒在他的盛世美顏之下。
見他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的,珍珠臉都白了,著急問道:“大夫,我家主子到底是怎么了,可是還嚴重?明明已經醒過來了呀。”
蕭展咳嗽一聲,故作淡定的說道:“你莫急,你家主子無礙,我聞見屋子里一股酒味,你們是如何給她退燒的。”蕭展雖有時沒正型,卻也是極專業的。
玲瓏開口說道:“是按照我家主子從書上看到的方子,用燒酒擦拭身體,可以物理降溫。”蕭展有些聽不懂,“物理降溫是何意?在下雖不才,但這世上的醫書,不敢說全部讀盡,但也算是博覽群書了,還真未聽過這個說法。”
魏寶福有些虛弱的解釋道:“蕭大夫不必驚訝,這世上有許多知識,都是你未見過的,但并不代表它不存在不管用,這酒精除了能退燒,還能清洗傷口,給傷口消毒,您若感興趣,不妨試試。”
蕭展一聽就來精神了,若這都是真的,那軍營中的那些將士,也能少些傷亡,雖不是自愿入的軍營,卻也是打心底里佩服那些保家衛國,與敵軍殊死搏斗的將士。
“我的身體可有什么不妥?”魏寶福此刻已經沒有多少精神了,她見這軍醫,似乎還有繼續聊下去的想法,不得不開口詢問,蕭展這才意識到,這姑娘還是病人呢。
他開口道:“姑娘身體無礙,不過是受了一些刺激,吹了一點冷風受了寒而已,退熱了也就無礙了,我這里有現成的藥,煎兩副藥吃了就好。”
蕭展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有信心的,魏寶福淡笑著點頭,“多謝蕭大夫,我身體有些支撐不住了,還望您見諒,玲瓏幫我好好招待蕭大夫。”
蕭展站起身,不是很在意的說道:“姑娘不必客氣,我們一會兒就走,你好好休息吧。”畢竟男女有別,蕭展雖有滿肚子的疑問,卻也不好久留,跟著玲瓏一道離開。
待人一離開,魏寶福就歪倒下來,珍珠趕忙幫她躺好,細心的替她拿掉披風,蓋好被子,“主子,我出去給您做些清淡好克化的食物,您吃完了喝些藥再睡。”
魏寶福最怕中藥的那股苦味兒,可如今由不得她拒絕,胃里空空的,有種被灼燒的感覺,若不吃些東西就喝藥,只怕入口就要吐了,只得無奈的點頭答應。
榮延宗如同在自家一般自在,他坐在大廳,端著茶盞吃茶,絲毫不覺得無聊,耐心等待著,期間也無人來搭理他,等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見玲瓏領著蕭展過來。
玲瓏給榮延宗規規矩矩的行禮,真心感謝道:“多謝大人搭救,我家主子特意吩咐了廚房,給二位準備了酒菜,不知大人可需要享用?”
榮延宗擺擺手拒絕道:“不必多禮,你家主子還未痊愈,莫要讓她操心了,等她康復了,再來感謝我不遲。”玲瓏有些為難道:“不知大人姓甚名誰,貴府在何處,我家主子也好答謝一二。”
榮延宗可沒有做好事不留名的愛好,更何況,他還想多些機會與她來往,又怎會隱瞞,據實說道:“跟你家郡主說,我乃鎮北侯榮三爺,這幾日都會住在你們隔壁的莊子,若找我,可直接去那邊。”
玲瓏趕緊躬身應諾,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失禮,畢竟她家郡主還未有夫婿,若是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做事不妥當,難免會影響到主子的聲譽。
葉峰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的,他毫不客氣的問道:“不知侯爺是如何知道我家主子身份的?”葉峰莫名覺得此人心思不單純,唯恐他對自家主子動心思。
若是放在平時,榮延宗一定不屑跟他解釋,但此刻他心情好,倒也不介意多說幾句話,“之前有人在大街上沖撞郡主,恰好本候瞧見了,見過葉護衛,自然也就知道了。”
這個解釋并沒有什么不妥,葉峰也不好多說什么,玲瓏趕緊開口道:“既是住在隔壁,那有什么事也方便,時候也不早了,奴婢這就送侯爺出門。”
榮延宗也不拖延,拉著蕭展轉身離開,蕭展還正在琢磨酒的用途,被他拉的差點摔倒,這是在外人府上,蕭展也不好跟他計較,氣鼓鼓的跟著出了門。
雖說是在隔壁莊子,因著芙葉山莊極大,卻也是要走一刻鐘的,玲瓏只將二人送出門,門一合上,榮延宗就開口問道:“郡主的身體如何?”
蕭展也沒多想,順口答道:“沒什么大礙,吃了我的兩副藥就好了,你是不知道,他們家郡主是真美啊,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般美貌的姑娘,也不知將來要便宜了誰。”
聽見這樣的話,榮延宗莫名覺得有些不悅,畢竟他還沒見過郡主的真容,身旁這小子卻先看到了。
他有些嚴肅的說道:“康平郡主乃是宗室貴女,身上是有俸祿品級的,不是你在鄉間見過的大姑娘小媳婦兒,你不可隨意談論她,若是讓人聽見,不僅會影響郡主的名聲,只怕你自己都會遭殃。”
蕭展不屑的翻了一個白眼,“你以為我什么規矩都不懂嗎?我不過是跟你說說罷了,旁人你看我會不會多嘴,更何況,郡主那么美的一個姑娘,定是心地善良的,必不會治我的罪。”